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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淑梅:刚实行结婚登记时 未婚女子为此上吊自杀


来源:凤凰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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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乱时候穷时间》,它的作者是一位名叫姜淑梅的老奶奶,姜奶奶很特别,她大半辈子目不识丁,60多岁才开始学认字,年过70竟然写出了一本书。 凤凰卫视1月19日《名人面对面》,以下为文字实录:

核心提示:《乱时候穷时间》,它的作者是一位名叫姜淑梅的老奶奶,姜奶奶很特别,她大半辈子目不识丁,60多岁才开始学认字,年过70竟然写出了一本书。

凤凰卫视1月19日《名人面对面》,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一早起来俺就走了,儿子走不动,俺抱起儿子,腿发软,眼前发黑,看不见道,就和儿子在地上躺一会儿,看清道了再站起来慢慢往前走,走到下午两点多,才走出十一里地到了仁桥,离娘家还有七里地,一步也走不动了。

许戈辉:刚才您听到的一段内容选自我手上的这本书,《乱时候穷时间》,它的作者是一位名叫姜淑梅的老奶奶,姜奶奶很特别,她大半辈子目不识丁,60多岁才开始学认字,年过70竟然写出了一本书,姜奶奶又很普通,她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和我们邻家的普通老人一样,一辈子养儿育女,用老百姓朴实的思维过着朴实的日子。然而这样一位老奶奶却在她的书中讲出了居多动人的故事,这些故事是她回忆的碎片,点点滴滴连缀成文,拼凑出了一段历史,这样的历史里没有冰冷的数字和灰色的概念,只有活生生的人和事,真实,亲切,那些过往仿佛触手可及。

姜淑梅:我喝不进去水吧我是瘦得是干巴瘦,那时候我抱起孩子来看不见道,就是看一阵,在那地上躺一会儿趴一会儿,缓一缓,就看见了,看见前面的道了,我再抱着孩子再往前走。

解说:姜淑梅所说的这段经历发生在三年困难时期,她在书中写道,家里只一对胡萝卜,是俺领着两个小叔子溜地溜回来的,胡萝卜本来是的,可连吃四十天,胡萝卜往舌头上一放就像混黄连那样苦,俺吃不下去,儿子也不吃,俺看不见自己,看得见儿子,他小脸焦黄,连着两顿啥也没吃,儿子耷拉着头,嘴唇又干又白,他已经连着十多天不抬头,两天不睁眼。那个时候姜淑梅的丈夫外出谋生,婆婆在家又欺负她,一点粮食也不给,万般无奈之下,姜淑梅只好带着孩子逃难到娘家。

姜淑梅:抱孩子走11里地,走到仁桥,看见这个仁桥这个水哗哗地淌着,一个波一个浪的这个水,淌的那样,我就想着投河死了都不难受了,这饿的实在是难受。

想死呢,又想起件事来,我要死的时候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水淌的哗哗的淌那么快,这尸首不知道落哪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俺那婆婆不得说,我跟着人野汉子跑了,我说死也不落个好名声,这死还死不得。

解说:1937年,姜淑梅出生于山东巨野县,1960年,为了躲避饥荒,她和丈夫跑盲流到黑龙江逃难,在工厂里做了20多年没有名分的临时工,一辈子为生计操劳,但实际上姜淑梅小时候家庭条件很好,她有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

姜淑梅:命运能安排这个人生的一切呗,完了像我似的,生我挺会生的,我生的家里吧是个地主,我爹那个时候是官,我大哥哥是官,我二哥哥那时候还是官我哥哥比我大17,我二哥哥比我大15,我三哥哥比我大5岁,这不是三个大哥哥,这又生了个小妹妹,这不一家子就拿个宝似的。

解说:1949年前后,姜淑梅的家乡开展土地改革,姜家的地被分,9口人只留下了6亩地,姜淑梅的父亲和哥哥因为历史问题遭到调查,她的家一下子变了样。

姜淑梅:我那个时候的生活多好,我会走了,家里还不知道我会走了,大伙儿抱着都是一天的可娇了,没想到以后我吃这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罪,这都是命运安排一切,我自己说的自己想的。

解说:姜淑梅在书中回忆土改后和爹的一次交谈,爹说,不可挽回五的事不要去多想的,俺问,啥是不可晚会的事?当时在饭桌上爹举着碗说,就好比这个好看的碗打了,你再心疼它也长不上去了。那时候小,这些话我不懂,红来懂了,俺也这样告诉孩子。

许戈辉:节目当中短短的几段摘录可能不足以展现出姜淑梅作品的全部风貌,但是通过这些小段落,我们也不难看出她文字的风格,干净、利落,一件事这样发生了,她就这样写下来,不加评论避免描述。没有一个七十多岁老奶奶的絮叨,这样的文字也许来源于姜淑梅的性格,直爽,大气,对于往事她有一种超脱的态度,就像当初回娘家的时候,她已经走投无路,站在了饿死的边缘,可如今说起那些事呢?她依旧是平平淡淡。

姜淑梅:待了不大一会,在东北角的天上,东北角,天好像说红不红,说黄不黄的,就是那个天,好像连风带雨的过来了似的,好像,我想着这个雨过来的时候,把道一浇,道粘了我就得死了,愿意说啥说啥去吧,好道我走不动呢,这个粘道,那更没法走了,饿死老难受了,太难受了,它要是这个雨过来要下去,我就得死了。

过来了没一滴的雨,就是风,这个风刮的还挺奇怪,我站起来抱起孩子来,眼睛不黑了,看见道了,抱起这孩子来,叽里咕噜往前走,一点也不累,觉得身上飘轻,路上我记得可准了,就歇了三次,到家了,到娘家了。

姜淑梅:生在地主家庭 没想到日后吃苦受罪

许戈辉:如果不是挺了姜奶奶的讲述,我们可能很难想像,危在旦夕的时刻,求生无路,欲死不能,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在她的书中,让人惊讶的段落比比皆是,比如描写战乱时的惨状文人可能就会用尸横遍野四个字一笔代过,而姜奶奶却告诉我们,她们那个时候要把尸体挪开才能打开城们。一群小孩子在一块软地上蹦蹦跳跳,像弹簧一样,土跳松了,下边全是死尸,恐怕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不可能写出这样的细节。姜奶奶总说自己没文化,是个大老祖,但正是她身上的质朴与真实,让那些故事弥足珍贵。在姜淑梅笔下,历史变得如此真切,几十年国家民族的风云变幻,化为了普通人身上的普通事,借助老人的记忆复活。

姜淑梅:我们那个时代啊,就是那个平平常常的事现在都是故事,现在都是故事,你像我说因为一个登记就死人,就上吊死了,谁能相信,现在的年轻人你们谁也不能相信。

解说:那时候刚实行登记,好些闺女怕抛头露面而人家笑话,怕的不行。大妮儿说,叫俺登记,俺就死,俺不去登记。表嫂特意去了村干部家,跪在他家里不起来,说,别叫俺闺女登记了,俺就这一个孩子,别她难为死了,行不?村干部说,不是俺说了算,那是国家政策,毛主席定的,你也别说这么多,说得再得也没用。

姜淑梅:那个时候的人封建的很,那个时候谁封建得谁是好闺女,封建社会嘛,完了先去见人家男人,完了去登记去,就觉得这个事是从来没有的事。完了就觉得这可没有脸了,就是好像没脸见人了。

解说:有一天娘儿俩去碾米,表嫂让大妮儿儿回家拿簸箕,大妮儿到家就上吊了,表嫂等不来大妮儿,赶紧往家跑,到屋一看,大妮儿在房梁上吊着,身子叽哩拨愣的,她摸了个镰刀就把绳子割断了,大妮落在地上,她抱在怀里喊,大妮儿,大妮儿,大妮儿闭着眼睛,一点东京都没有,表嫂一看事不好,赶快跑到外面叫人,快来人呀,大妮儿上吊了。不大会儿跑去很多人,谁都帮不了她,大妮儿死了。

姜淑梅:现在这个登记,这不是平常的事吗?那个时候登记那就是故事了,是不是。我呢,就想我自己过的那些苦日子和别人过的那些苦日子,遭的那些不幸,我就想写出来这些东西吧,我就觉得这个大家都愿意看,大家都感觉我写的这个东西稀奇,现在没有那事了,我就挑选这个有劲儿的写,我就说是有劲儿的。

解说:关于自己的书,姜淑梅的想法很简单,她就是想把那些故事写出来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实际上姜奶奶从开认字到后来出书,都像是无心插柳,自然而成。1996年,姜奶奶的老伴因车祸不幸离世,那时候她的女儿开始教她认字。

姜淑梅:她的感觉,你别老想我爸爸那些事,你学写字,你学认字,能分忧一点。

解说:姜奶奶的女儿本身就是一位作家,笔名艾苓,姜奶奶原本没有写书的打算,想让女儿把自己的故事记录下来。

姜淑梅:我说我这个脑瓜子里这些好故事很多,我说我给你讲故事吧,给你讲了故事你好记住,到时候你给我写下来,我说你要投出去指定发表,我这么跟她说。

解说:女儿工作忙,没时间给姜奶奶写故事,姜奶奶一赌气,决定亲自上阵。

姜淑梅:我不会夸张讽刺 写书就是实话实说

姜淑梅:我就写着玩呗,消磨时间,我时候想的,我说我写了以后也能有用,我说写得要是干啥,以后给你当素材,我给她,我说给你当素材,我写到上边,就是我死了的时候它也有,你到时候你写啥的时候想起来你自己写吧,就那么的。

我一开始写字的时候,我一天就写不了两句话,我现在我一天我要是写顺当了,我一天能写一千多字了,我没承认我现在会写那么多字,你看我现在,刚才我写那么多字没有空吧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空了。

我到大庆看我哥哥去了,我说哥哥,这回我下决心我回去,我给你大外甥女学写作去,我哥哥挺文明的,我哥哥,不像我似的那么爱说话,哈哈哈笑,一阵狂笑,笑了一阵子说,哎呀,写吧写吧,就这么说,我一看那个意思就是,你还写作,笑话我似的好像。我又去到我大儿子那去,我说儿子,我回去我跟你妹妹学写作去,我大儿子说,妈呀你要是能发表文章,人家胡主席都接见你去,后来我发表文章了,我说那个啥,儿子我的文章发表了,你请胡主席来接见我吧,妈呀,人家退休了,跟我一样在家待着呢。

许戈辉:姜奶奶经常不在书桌上写作,而是在客厅里,把纸放到沙发垫上,随手就写起来,她的字显得有些歪歪扭扭,但是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姜奶奶说,写书的时候感觉就像看电视剧一样,看完一段就想看下一段,一篇故事写出来,总觉得下一篇会更精采。在采访当中,姜奶奶给我们讲了许多故事,有她的亲身经历,也有她而时的闻,讲起这些故事,姜奶奶总是如数家珍,几十年过去了,那些小小的细节她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姜淑梅:这个媳妇给她婆婆俩吵架了,吵架完了,他娘就非得叫她儿子打他媳妇,她儿子说行,说娘啊我保证给你初期,我狠狠地打她,我插上门打她,完了这天他媳妇进屋了,他把门插上了,插上了,抱起枕头来打,打枕头,她老婆婆一听,打她儿媳妇,老婆婆就出门走了,就把大门一关,走了出去了,这时候她儿子一边打着一边唱,俺打枕头转悠悠,俺给俺娘接冤仇,床上坐着活菩萨,谁舍得动你一指头,这是会来事的男人。

姜淑梅:学会忍,学会让,学会宽容,学会理解别人,看着还不过瘾呢,他还盼着我下一本书。

姜淑梅:父亲因乡亲们下跪求情而免于被枪毙

许戈辉:姜淑梅曾说,自己喜欢讲故事而不愿作判断,可以抱怨骂人,或赞美的事情她只原原本本地讲出来,事情本身有劲儿,评价是多余的。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在她挑选出的57篇故事里,我们总能看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姜奶奶借助故事的选择,传达出了她的想法。有人说,故事是人类对自身历史的记忆行为,人们通过故事记忆和传播着文化传统,价值观念,引导着社会性格的形成。老人把传统朴实的价值观融入故事,讲给年轻人听,这也是一直以来我们最基本的文化传承方式。采访中,姜奶奶给我们讲了一件自己亲身经历的事,这其中就包含了她对人,对事的看法。

姜淑梅:解放后,我父亲人家说是汉奸,就把我父亲抓起来了,就是解放了,通通的枪毙嘛,解到区里枪毙去了,完了这些老百姓知道了,比如说明天枪毙我爹,今天的老百姓去了好多好多老百姓,都是50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有的走不动的都叫儿子推车子推去,完了去到那都跪下了,跪下完了说,都说俺们都是来保姜清车的,你要把姜清车,我父亲叫姜清车,把姜清车要是杀了,枪毙了,你得把俺这些人都得枪毙了,要是不给俺这些人枪毙了,俺跟你没完。

解说:区长说,乡亲们,你们先回去,我得给省里去电报请示,电报回来我就放人,明天枪毙的就没姜清车了,我们看出来了,姜清车是好人,要不是好人,他儿子就是磕头请,也请不来这么多人。

姜淑梅:往省里去了封电报,十来多天我爹就放出来了,具保外押,这就是做下好事,做下善事得到的,得来的,那时候要是能惹着一个人,说他不好,那时候也没命了,我父亲活了81岁去的世。

解说:姜淑梅的父亲曾经在村里办过小学,自己拿钱订做桌椅,免费给孩子们上课。姜淑梅在书中些,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爹扫过大街,参加过一次批斗会,别人捱打挨批,没人对他咋的。

许戈辉:采访当中我们问姜奶奶,想不想在故事里表达什么东西,想不想通过故事教育别人?姜奶奶笑道,自己本来没有这些想法,但是不知不觉当中也许就把别人教育了。老人家一辈子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教育,如今写书也没有技巧可以仰仗,但是她却把传统中国女性的美德融入到了学作当中让那些故事显得温柔善良。

姜淑梅:这为人做事,得学会忍,学会让,学会宽容,学会理解别人,我说要是学会这些东西,我说你们的路越走越宽。小来小事,不是一点小事跟人计较,跟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你用好言好语的跟人家说话,人家对你不好了,你还对他好,对你不好你还对他好,他慢慢就知道你好了。

解说:姜奶奶在书的序言中写道,俺最喜欢玩的还是协作,玩着玩着,天短了,玩着玩着有奔头了,玩着玩着心里亮堂了,现在又玩出稿费,玩出书,玩上瘾了,还得接着玩。

姜淑梅:你看人家出书公司这一次又一次的,要是不喜欢我的书,没有那么多人喜欢我的书,也不能卖那么快啊是吧,我现在我更得想着,我说我对自己的计划,我说我不要求数量,我要求质量,我一年出一本书。

记者:那您这速度也不慢了,一年一本。

姜淑梅:我女儿说人家专业作家人家一年也出不了一本书,你这还不要求数量呢,我说我想着是不要求数量,我是那么想的,我不要求厚厚的一本书,我就要求这十来万字的一本书,我要是书出的厚的时候,人家看看厌烦了,人家就甩一边去了,这呢看着还不过瘾呢,他还盼着我下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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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楼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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