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鲁豫：你们任何人在那时候想过，音乐是我今后，跟我人生有很密切的关系，甚至于我可能从事的工作，在那个时候有明确的想法吗？宋柯那时候有吗？
宋柯：从来没有。
陈鲁豫：没有？
宋柯：一丝一毫都没有。
陈鲁豫：高晓松你有么？
高晓松：你也做不到，因为那个时候的体制，那个时候我们中国没有一家唱片公司。
宋柯：没唱片公司。
高晓松：那个时候的体制是文工团体制，就是你得上艺校，然后上完艺校进文工团，然后在团里面你每年被考核各种，然后才能去电视台什么的。
陈鲁豫：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高晓松：那是不可能的，每条路都是从头来的。
陈鲁豫：到你们那时候有可能吗？
卢庚戌：也，反正我就没认为，我是唱歌这块料，当时。一点都没有认为。
陈鲁豫：他们有听你唱歌之后会鼓励你吗？
高晓松：打击他。
卢庚戌：打击，对。
宋柯：小卢受的打击比较多，我和高晓松好像都打击过他。
高晓松：对，都打击过。
卢庚戌：对，我基本上属于那种。
宋柯：他快毕业之前的那会儿，被我们打击得够呛。
陈鲁豫：你们是当年打击的？
宋柯：当然当面打击。
高晓松：不当面就不叫打击了。
陈鲁豫：对，说得好。
宋柯：首先区别一个概念你只能当年打击，因为那会既没有短信，也没，那会连BP机都还没有呢好像。然后也没手机，也没法用别的方式，也没电子邮件。
陈鲁豫：你怎么跟他说的呢？
宋柯：就说他没戏，唱不了。他唱得很好，歌也写得很好听，我们主要基于长相，就是我们俩长这么难看，都没当成歌手，你怎么能当上？这种心态。
高晓松：所以到后来找的搭档都长得比他好看。
卢庚戌：对。
高晓松：为了综合一点。
卢庚戌：对，对，对，我承认，而且他们其实还没提出来，其实没好意思说。
陈鲁豫：你说。
卢庚戌：其实我当时我唱得也不好。
陈鲁豫：你当时唱得也不好？
卢庚戌：对。
高晓松：进步特别大。
卢庚戌：我根本就，因为我开始，我始终认为，因为我始终认为那种嗓音那种歌手都是天生的，就这种人他才能更好，而我的嗓音是，我具个简单例子吧，我当时有唱到MI，C调的那个E的时候我都唱不上去，你想这个怎么会当歌手。
陈鲁豫：那你怎么练得呢？
宋柯：疯狂练。
卢庚戌：后来就找个老师。
陈鲁豫：是可以练出来的？
卢庚戌：对。
高晓松：他是真的是练出来的。
卢庚戌：我是27岁的时候，我还去找一个老师去练，就那个时候因为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去愿意帮我出这个专辑的时候，后来我是，我当时记得还有一个陈梓秋，当时就也是跟宋柯一样，他说的比宋柯还要更极端一些。他说你根本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然后我说为什么？他说你唱得不行，然后呢，他说，你这种嗓子根本就当不了歌手，后来我就一合计，对，我的嗓音唱的既不好，也没特点也没感染力，我说那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他说你写得也就还行，也没怎么样。后来我当时那天聊那话，当时宋柯可能不知道这个，当时我就听那话我就当时，嗡的一下，因为你追求了很多年，你就觉得这个幻想要破灭了，后来我临走前，我就赶快走了，当时我完全心思已经崩溃了，后来我就跟他说，我说，要不我去练一练去？其实我是完全无意中说的这话，其实我当时都有点要放弃了，后来他说你这个人太倔了，你这个人是我遇到所有的，做歌手的人最倔的一个。他说你看浮克，写快乐老家的浮克，经过我的劝说人家也当制作人，不也挺好吗？还有苏沐，经过我的劝说人家也安心当制作人，你看我自己也是这样，就说你这人太倔了。后来我就说我走了，送到门口，他说了一句，还是给我点信心，判了个死缓吧，他说，你能考上清华也许你跟别人不一样吧，后来我就，当时我回到小屋，想起一个人来，就是当时在清华呢，他是来教一个咽音唱法，他来清华合唱队教我们，学狗叫，蛤蟆叫，乌鸦叫。
高晓松：他真那么认真学。
卢庚戌：对，然后他一句话我就记住了，他说为什么青蛙的叫声，一个村的人都能听见？是因为它的发声很科学，然后。
高晓松：听一下，清华的同志们，都是这么研究问题的。
卢庚戌：然后，那年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也二十七岁了，就二十七岁像晓松老狼他们早火了，后来我就以一个我的一个建筑系的，一个日本建筑师为例子，安藤忠雄建筑大师。他是二十七岁才开始学建筑。
陈鲁豫：所以你二十七岁开始学青蛙叫吗？
卢庚戌：对。
高晓松：他真学。
卢庚戌：然后学的那个地儿，我当时一天都是在路途上。
陈鲁豫：你去哪跟青蛙学？
高晓松：找一个青蛙王子。
卢庚戌：就是在劲松那边，就是那个老师的夫人，跟她学，然后每天都是骑自行车到车站，从车站再坐地铁，坐地铁再坐公交车，基本上半天的时间在路程上。
陈鲁豫：那你练习的时候呢？
卢庚戌：我就。
陈鲁豫：找个没人的地方？
卢庚戌：我就找到她之后她就每天。
高晓松：在一个小河沟边上那儿都是青蛙，然后就全村都听见了。
卢庚戌：就开始就是学那个哼鸣，蛤蟆叫和狗叫。然后呢我就每天路途上我都练习，比如在那个地铁里面，就是当时地铁很挤，但是我在练完声之后，我发现周围都没有人了。
宋柯：都吓跑了。
卢庚戌：吓跑了。然后我回来之后就跟他们每天说，我学了一种新的唱法，就是学狗叫，蛤蟆叫，他们也觉得挺有意思，也跟着我练，然后当时我记得是在那个清华北门那个村口，我练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我一叫，整个的村口，那狗全跟着叫。
高晓松：他没开玩笑，每回见着我都跟我展示这个，就说哎呀，我又练了一个什么，我就在那听他那个，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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