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廉 促成英国庚子赔款的传教士

核心提示：传教士苏慧廉在温州定居二十余载，在中国传教期间设立禁烟所，修医院建学堂并学习温州方言，编撰了《中英佛学词典》，向西方介绍中文典籍，并将《论语》进行翻译。由于他在教育方面的杰出才能，被聘为山西大学堂的总教习。随后受聘牛津，成为牛津大学汉学教授。而苏慧廉之后的继任者，正是陈寅恪。苏慧廉夫人创办培华女校，这是林徽因的母校。他是让英国庚子赔款最终退还中国的有力推手。苏慧廉经历中国最动荡的时期，而他的历程，也是那个时代的缩影。

凤凰卫视4月3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说到西方传教士在中国近代史上面的角色呢，我们很多人会想到，就他们其实干了不少好事对不对，除了昨天我讲的，对中国的方言，各地语言的研究，同时他们来研究中国文化也利于传教，然后慢慢学着也染上了兴趣，像最有名的理雅各到苏慧廉都是这样的好例子，于是变成了汉学家，把很多的中国知识，文化学问传播到西方去了，同时他们还在中国建立了各种的医院、戒毒所，戒毒所指的就戒鸦片。

当然我们可以说，鸦片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你们弄来的，没错，我们看《寻找苏慧廉》这本书里面，沈迦就找了苏慧廉自己的反省，他说他对着英，他的英国同胞讲，“中国人给了我们茶叶，那是我们英国人今天都应该非常感激的事情，我们却给了他们什么？我们给了他们鸦片。”所以许多传教士来到中国，是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来的，他们是非常真切的希望自己能够为这个广大的国土上的人民百姓，做一些服务，这个服务最好办就引导他们信教。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那么退而求其次，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比如说帮助他们戒鸦片，引进西医，让他们能够看病，所以我们中国大部分最早的一批现代西方医学医院，都是由传教士建立的，还有什么呢？办建学校。这些学校里面，苏慧廉就参与过很多家的创办，比如说山西大学，比如说像华中联合大学，而他的夫人路熙也创办了培华中学。培华中学培养了谁出来呢？包括林徽因他们就是那个学校出来的学生。

那么实际上办大量这样的学校，但是为什么回想起来，我们总是觉得对他们印象好像不是那么光彩呢？其中一个理由是这样的，就是因为当时从今天的学问的角度来讲，的确，你可以说整个传教士的东来，都是跟帝国的宏图霸业是相关的。

帝国主义不一定只是赤裸裸的侵略，它还包含某种文化心态，它觉得它的文化价值要优于你，所以它可能是真心的要你好，有些人在里面，参与这个计划的部分人利用传教士，但是他背后的思路却被某种帝国心态绑架了。例如苏慧廉，虽然热爱中国文化，但是他也常说到，中国的文学、中国的艺术都没有深度，所以他觉得要把深度交给中国，让中国人的灵魂精神提升上去等等。

这些话坦白讲，今天我们听得都会觉得很偏颇，是不是那么回事，甚至带点歧视，但是有趣的是，他们是真心这么相信，真心这么想。这时候又该怎么办呢？我们接下来就会看到，那个时候终于慢慢的西方传教士的某些的心态，当时的地方官员，在书里面我看到很多地方官，是如何容让这些西方传教士。很多清朝的地方官是害怕他们，结果产生一个印象，就是一般老百姓觉得这帮西方人，是可以作威作福的，在加上民间种种传闻跟逐渐觉醒的民主主义、爱国主义，终于爆发了一个轰动中外的国际事件，“庚子教案”，然后接下就是“义和团事件”。

在这个“义和团事件”里面，我们今天回顾一下曾经被我们肯定的“义和团事件”，其实是它的细节是怎么样呢？比如说有个教会学校跟附近的印刷室被他们闯进去，那么这些暴徒呢，应该说是全民，他们把所有的印刷机里面的铅字都拿走了，为什么呢？他们认为那是子弹，无论那些老外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不相信。然后我们还看到了，后来就这个义和团成立，到了1900年6月的时候，端亲王掌总理衙门那一天，全民终于冲进了北京的东郊门下。

这是什么概念，就相当于今天我们中国有一大批百姓，爱国百姓，集体的来攻打围攻，甚至要试图放火焚烧北京的大使馆群，然后山西巡抚毓贤在太原大开杀戒。杀谁呢？主要是杀老外，看到老外就杀，而所有的跟他们信教的那些中国人也都杀。

我们回想一下，假如这整个环节是发生在今天的话，我们大家会不会能够认同它呢，肯定很难认同这样的行动，但是问题是，这样的一种行动，却的确被认同过，那么因此引来了八国联军。我们今天大部分都觉得八国联军是个国耻，觉得那是西方对我们的破坏跟骚扰，还有侵略，还有羞辱。但是呢，沈迦在这里提醒我们，那么八国联军是怎么来的呢？一开始为什么会有八国联军呢？八国联军出动的名义说是要保护它的国民跟它的使馆。

因为你们国家是纵容，甚至是允许，甚至是动员你们的国民，被你们正式当成军队的义和团，去攻打人家大使馆，所以人家派兵来保护了，这叫做八国联军。OK，那么八国联军之后又怎么样呢？当时我们知道慈禧就赶快推出一批人，让他们斩首待罪，然后这时候，苏慧廉看到了很多当时被斩首的所谓的暴民的领袖，他的感慨是，“这真是一群可怜的人啊，他们出身于社会底层，付出自己的生命代价后，才发现自己被严重误导了。他们的中间大部分人都具有爱国心，可是以这个旗帜的名义，世界上所产生的恶和善一样多。”所以八国联军带来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赔款，所谓的庚子赔款。

在庚子赔款里面，当时有许多人，我们今天知道庚子赔款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拿回来，就建设成了我们现在清华大学，而当时这个赔款，其实还有相当一部分一块一块的拿出来办学校，比如说像山西大学，同时当时也有很多人开始在动员欧洲各国，还有甚至日本，都应该把这个赔款，还回去办学校。

为什么呢？这里面就因为当时有这么一大批传教士，包括非常著名的李提摩太跟苏慧廉他们的工作在内，他们认为之所以会发生“义和团事件”，是因为那些人太傻了，太愚蠢了，是他们需要的，不是我们在去报复他们，不应该在乱杀人了，而是应该教育他们。所以很多传教士，像这里面我们看到李提摩太，他当时甚至主张清朝政府不要在扩大抓拿人，不要在斩人，那些人其实也很可怜，他们是被煽动起来的。

然后我们还看到当时像毓贤，他的女儿在辛亥革命之后，那时候辛亥革命在山西那边杀满洲贵族，她结果也要逃跑，逃到哪儿呢？恰好就是逃到了她爸爸所杀害的，这些西方传教士聚集的教堂里面去，希望这些老外能保护他们。因为她知道革命军杀满州人，但是不杀老外。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