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实：没有个人观 总与群体结合

核心提示：关于中国模式与普世轨道、普世经验之间的争论，刘擎《中国有多特殊》有一篇文章叫谁在乎西方模式，它延续了关于价值争论的讲法，就是对所谓西方模式的批评，真正站得住脚的理由不是因为它是西方的，而是因为它是不好的，批评者应当提出有效的论证去说它为什么不好，为什么原来在西方不坏，移植到中国就必然很坏。

凤凰卫视10月4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这个什么普世价值、特殊价值，今天的争论已经搞的人够头大了。初次之外，还有另一种类似的、同构的，但是处在另一个领域里面的争论，就是所谓的中国模式与普世轨道、普世经验之间的这个争论。那么关于这样的争论，我今天再继续给大家介绍这本《中国有多特殊》，刘擎老师他写的这本文集。这里面它就有一篇文章叫做谁在乎西方模式，它就延续了关于价值争论的讲法，就是其实对于所谓西方模式的批评，真正站得住脚的理由不是因为它是西方的，而是因为它是不好的，批评者应当提出有效的论证去说它为什么不好，或者说为什么原来在西方不坏，移植到中国就必然很坏。

那么他说曾经有人这么讲，没有一个非西方国家取得过模仿西方模式的成功。好，那么我们看看日本、韩国跟台湾算不算是失败了呢？那么这些地区与我们相比是百姓生活更贫困吗？是收入配分更不公吗？是公职人员更加腐败吗？当然你也可以说好吧，就算他们成功，但是这个成功恰恰是因为他们不是照搬西方模式，而是发展了各具特色的日本模式、韩国模式以及台湾模式。于是刘擎很犀利的在问，那么为什么菲律宾的失败就是照搬西方模式的结果，而不是很有特色的，有菲律宾特色的、菲律宾模式的失败呢？如果凡是成功的都是特色的胜利，凡是失败的都是模仿惹得祸，那么这么来取舍当成经验论据的话，这种理论又再度是一个无往而不利，无所而不包的一个理论了。

但是，这种讲法我们当然还可以继续争辩下去。你说所谓好模式，尤其是说重点不在这个模式是谁的模式，而它是不是好的模式，但是我们可以继续问，你这个好是站在什么角度讲它好呢？是对谁而言好呢？好像仍然逃不开这个问题，就这个模式你要说它好坏，这个价值判断，仍然逃不开你所在的立场、判断者他的位置。那么判断者的立场和位置仍然又牵涉到了所谓的本土环境、特殊国情或者我们中国本土的传统理念，要放在这样的标准来看了。

那么没错，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但是刘擎在这里面就显现出他一个很重要的现实的感受，就说当我们在讨论这类问题的时候，他认为无论是要提倡还是要反对某种价值，有说服力的模式不是去诉诸它是普世还是特殊，而是探讨这种价值跟我们生命体验的关系。什么叫做生命体验的关系呢？比如说举个例子，他说有一人如果是大男人主义者，你主张男女平等，那么你们两个争论该怎么争呢？你如果跟他说男女平等是普世价值，那么他就可以跟你说这个大男子主义或者男尊女卑是中国传统。那么这么争下去，争不了的，那么后来你们该怎么讨论是一个比较实际的讨论呢？就是一起来看看我们具体的生活经验。

那么这个经验包括什么呢？回忆一下新中国的男女平等教育对你的塑造，说说身边让你钦佩爱戴的女性人物，再问问她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和体验，就等于我们昨天提到的关于言论的讨论。我们不要去谈言论自由这个东西是不是西方观念，而是去谈一谈你平常说法，你不会害怕说错什么话，会不会害怕说错了什么话会被惩罚。你在微博写了一个东西，你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它被删帖了，你的感受是怎么样？你在不在乎？你为什么在乎？当你讨论为什么在乎的时候，你就要给出一些理由。

当我们这么来谈上去的时候，这一切的所谓的价值也好，模式也好，才是有一个现实的生活感受基础的东西，同样的这种对现实的关注，也还可以再延伸到一个社会科学的讨论，类似同构的讨论里面，也把它引进去。那个讨论是什么呢？就是关于另一个情况下的所谓中国模式了。什么情况呢？就最近几年，学术界常常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很多社会科学也好、法学也好、历史学、人文科学也好，常常用的理论都是一些西方的大师发明出来的东西，我们拿这个东西套在我们中国的实际情况上来解释，那会不会出问题呢？当然会出问题，因为那些理论不是凭空而来的对不对，不是一个逻辑数学般的推演出来的，它的确是从一个西方的或者某些的个别其他的社会、其他的时空里面，归纳总结出来的一种理论，当然不能直接套用在中国。

用在中国情况，就算我们不是直接硬套，恐怕有时候在诠释的过程，也会出现问题。那么这时候我们是不是该说我们该有一套中国自己的学术的典范、学术的范示呢？其实类似的讲法，小时候我念哲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念社会科学哲学，就是那时候我沉迷这样问题。早在20多年前的时候，台湾很多社会科学家做心理学、做社会学、做政治学的，就已经常常谈这个问题，所谓西方理论跟中国的特殊的国情或者特殊的传统。

但在这里面又会产生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就像在篇文章、这本文集里面刘擎讲建构纯粹的中国范示是否可能一样。 我们马上要面对的问题，那到底什么叫做中国？比如说你说西方有一些的主张、太个人主义了，我们中国人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讲的这个中国是什么中国呢？是汉朝的中国，是清朝的中国，还是今天的中国呢？如果我们今天很多人坚持说我们不会有那种自由主义的，因为我们没有这种原子式的个人观，我们中国人这个人关于个人的观念总是与群体结合在一起，总是与他人相关的，但是你讲的这个是来自于你对于儒家典籍的解读呢？还是你今天走到马路上看到的这个。今天的中国现实是一个不个人主义，还是太过个人主义的社会呢？所以当我们讲中国的时候，也同时要小心的考虑现实的中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中国，而不能只在脑海里面，在一些文字里面去构想出一个纯之又纯，悬之又悬，但是实际情况里面可能不存在的中国。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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