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曲的脊梁》：为什么大谎言比小谎言更有说服力？

核心提示：宣传并不是一个坏字眼，只是因为当时的纳粹德国很喜欢宣传才给人以这种印象。其实当年纳粹德国，它的整个法西斯主义的意识形态的确很像宗教，相比较之下，而东德的宣传则更加重视理论。两个政权宣传的背后有没有一种理论的基础，他们用什么来诠释这些教义？兰德尔·彼特沃克：《弯曲的脊梁》。

凤凰卫视12月20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法西斯的意识形态很像宗教
   
    梁文道：我们回想一下，其实当年纳粹德国，它的整个法西斯主义的意识形态的确很像宗教。比如说它有大量的像基督教一样的一种形象，某些人怎么为国牺牲了，然后希特勒就会说他们的鲜血是我们帝国的洗礼，让我们接受了洗礼。而接下来的东德它的共产主义，它的官方版的马列主义，也充满宗教语言。比如说他们常常喜欢强调党，比如说布莱希特写的那首颂诗，党啊，我们的党，你带着伟大的使命感，让我们完成不休的生命，像不休这种字眼其实非常非常宗教化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就是这两个政权，就东德跟它之前的纳粹，他们在做宣传的时候，他们背后有没有一套理论基础，他们用什么来诠释他们这些教义，我今天继续给大家讲这本《弯曲的脊梁》。在这本书里面，兰德尔·彼特沃克教授，他就首先讲到，我们要注意这些宣传，当然这些教义上面是有一些很明显的问题的。我们现代之所以会觉得propagandize宣传不是一个好字眼，那主要就是因为当年纳粹很喜欢讲宣传，这个宣传很好玩，他们也够坦白的。

戈贝尔理论：为什么大谎言比小谎言更有说服力？
    
    比如说戈培尔有一个很有名的想法，叫做大谎跟小谎，就大谎言跟小谎言，撒大谎、撒小谎的一个比较，那么这个话希特勒是完全赞成的，他们认为比起说小谎话，大谎话更容易被人相信，不过他的大谎观念经常被误解了，他真正的观点是什么，小谎话。比如说市长是一个有罪的盗用公款犯，不如大谎有说服力，比如说犹太人卷入了世界范围内的阴谋。
   
    为什么呢？这实际上小谎话这个东西你很容易揭穿，你比如说像我们这个市长、市委，到底是不是一个贪腐分子呢？我们是能证明的，我们找证据，我们让他上法庭，大家检查他，那不就得了嘛，但是现在要讲大谎言，你比如说我们这个国家现在被境外的颠覆势力环绕着我们，或者说犹太人正在全世界范围内搞阴谋，这种东西你怎么证明呢，因为这个谎言太大了，很不好证明，所以它很难驳倒，越难驳倒，所以你就阴谋势力的证据反而就越多了，就慢慢慢慢大家就会接受了，这是纳粹宣传的要旨之一。

纳粹重演说 东德重理论
    
    而更值得注意的是这里面说到，其实纳粹的整个理论基础是非常薄弱的，他们宣传的时候讲究的是什么呢？是讲激情，讲意志，讲力量，所以他在到处培养这个宣传干部，宣传语言的时候，都希望他们像小希特勒一样，很擅长口头演说，在公众集会之中慷慨激昂，用手势声线动作有力量的语言去感动大家。那么相反的东德版的官方马列主义就很少是讲情感，而是要讲理论，那是因为他们坚信马列主义是一种科学，那这种科学当然要讲理论，讲理论的时候出现一个很有趣的效果，是什么呢？就是原来他们特别注重书面语，因为这是文字性的，是理论的东西，而这种书面语的东西，他在日常演说就没那么有效。
   
    你想想看，你叫一个善于演说的鼓动家、革命家，一天用书面语言讲，谁会被他鼓动对不对，所以他们更关注的是宣传小册子。那么这样子发展下去，尤其他讲理论的正确，又讲就书面语，所以他们这一种东德版的官方马列主义就产生了一种党八股，就是无论如何写什么东西，都要符合一些党八股文的条件、要求，用准，那些字眼才行。
   
    好，然后这边又说到另外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为了要能够让这种宣传有力量，比如说这种党八股文或者是整个教义，就这个理论基础要清清楚楚被大家知道，所以当时的东德出版了很多类似于像天主教，新旧的教义问答一样东西，就它随时要有答案对不对，因为它是一个无所不包的真理，因此你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它都该给你答案，那么这个教义问答，他们就是用杂志的方法来出版，这个杂志一直到东德崩溃前，都还在发行，就是为什么与怎么样。然后这这面比如说就提到了1986年，它某一期杂志叫做《对当前问题的答复》，里面刊登一篇叫做《国家恐怖主义》，美国如何与怎样越来越的多实行它，然后它就提到美国打算支配世界，它正在压制争取国家解放的斗争，并且面临着日益增多的反对等等。

也就是说对于国际形势，它到处都是有答案的，然后这样的一个国家，它必然充满各式各样的文件，最新的指示，最新的变化都要补充着这无所不包的教义问答里面。因此，它会产生大量的文件，结果这些文件对于当时的东德做宣传的官员来讲，变的非常困难。为什么呢？因为你总是好像有处理不了的文件，总是有收不完的指示，总是有揭不完的最新的理论的分析等等，对当前局势的看法。

最好的宣传是让老百姓参与
    
    于是，他们宣传的时候，就常常会搞不清到底哪个是重点，或者什么先，什么后，这个宣传变成一个非常复杂的沉默在卷宗之间的一个很大压力的东西，然后到了最后，它就说到这整个宣传要有效，始终要老百姓配合。那老百姓是不是都喜欢这些东西，那倒不一定，而是说你怎么样尽量想办法，让老百姓都参与进宣传工作，那才是最好的。
    
    为什么呢？当每个老百姓或多或少都承担了部分的宣传工作之后，就算有一天他觉得自己宣传的东西，他并不相信，或者他感觉那些都是假的，但是人本能是这样，你很难去让自己长期说谎，长期去宣传一个你不相信的东西。于是慢慢慢慢地他们心理上有调整，他们会在心理上屈服，他由于帮着忙宣传这东西，到最后他必须能够认同自己这样的行为。那么成为他的共谋者，成为他的同谋，然后这边当然还要提到一个问题，很重要，就新闻问题。

德国新闻审查高招：自我审查比政府审查效果更好
    
    这点也很有趣，我现在才晓得看这本书，原来纳粹跟东德都没有新闻审查制。那这个新闻审查是怎么完成呢？很简单，纳粹的时期是有私人传媒机构，东德时期当然所有的传媒机构都是国家的，它并不会在新闻出版或者是上电视前审查，而是事先宣传部给你条子，写指示，这条新闻要怎么报，这个事件要注意重点是什么，那个事情不准碰，然后他希望达到是大家自我审查，既然他给了你那么清楚的指示，而你还犯错的话，那后果就很凄惨了，用自我审查的方式比他来审查你要有效的得多了，这就是以前德国宣传部的做法。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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