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琴弓》二 音乐能够阻止暴力吗？

2012年09月29日 13:16
来源：凤凰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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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平常大家看电视、看电影，常常都会有这样一个画面，那个画面是什么呢？就是一个纳粹党党军官在钢琴前面很愉快的弹舒伯特，弹贝多芬，回头就下达命令去处死一些犹太人，于是这种场面就给我们一直带来个印象，就觉得好像这些纳粹德军其实都是些非常高雅、很有文化的人，喜欢歌德、喜欢康德、喜欢巴哈，为什么他们能够做出这么灭绝人性的事情呢？

凤凰卫视9月28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平常大家看电视、看电影，常常都会有这样一个画面，那个画面是什么呢？就是一个纳粹党党军官在钢琴前面很愉快的弹舒伯特，弹贝多芬，回头就下达命令去处死一些犹太人，于是这种场面就给我们一直带来个印象，就觉得好像这些纳粹德军其实都是些非常高雅、很有文化的人，喜欢歌德、喜欢康德、喜欢巴哈，为什么他们能够做出这么灭绝人性的事情呢？难道这些高雅的艺术文化在他们身上一点都起不到陶冶性情的作用吗？如果像希特勒那么喜欢古典音乐的人，居然能够做出这么泯没良心的事情，音乐到底有什么用？音乐能够阻止暴力吗？音乐能够感动一个邪恶的人吗？这个正是我今天要继续跟大家谈的这本小说《西班牙琴弓》的其中一个重点。
   
    这本小说我昨天已经跟大家提到，里面有相当多非常精彩的关于大提琴演奏的一些技巧的探讨片段，这些东西就不跟大家多说了，让我们直奔这本小说对一般读者而言的重心。首先我们看看昨天我就说到，这本小说是以一个西班牙一代大提琴忠丝卡萨尔斯的一生为蓝本写出来的虚构小说，这里面就说到他当年到巴塞罗那跟随他第一个大提琴的老师的时候，那位大提琴老师一直教他，教他两年琴，但是自己不拉，为什么自己不拉？是因为他再也不愿意拉了，为什么不愿意拉？那是因为他过去有段惨痛的经历，经历是什么呢？就不多说了，但是这里面我们看他老师就描述自己当年的那个感受，我为有权势的人演奏，看见过他们在我的大提琴声中呼气的第二天，就以残酷无情的手段统治，我为工人们演奏，看见他们并不因此而更有养家糊口的能力，我问自己这有什么意思？
   
    然后年轻的大提琴手，他的学生就说那你一定不爱音乐，如果你爱音乐，你会为了音乐本身而演奏，然后他的老师又说，世界上有哪样东西是为了他本身而存在，食物提供营养，水可以解渴，女人负责生儿育女。然后他的学生说，那就美啊，美就是为了他自己，这就是一个交缠在这本小说里面核心的一个探讨的一个题目，到底音乐是为了什么而存在？音乐只能够只为音乐而存在吗？美又是什么东西？这还牵涉到一个了不起的音乐家，他到底想不想留名后世，他怎么看待自己的往后跟未来。
   
    比如说这里面就提到，他跟一个当年曾经一度是个钢琴神童的人变成好朋友，然后跟另一个法国小提琴家三个人组成三重奏，到处巡回演出，他已经出道了成名了，这三重奏团到处跑，结果后来遇上一次火车恐怖爆炸袭击案，他们这位朋友搭档，法国小提琴家被炸死了，匆匆拿回到巴黎下葬，结果他们却看他的坟的时候，正好也在那里面就为一次大战空炸巴黎期间死去的德布西举行一个迟来的哀悼会。然后这里面就发现，德布西的墓到今天仍然大家会去尊重他，为他献花，但他们那位老朋友却好像默默无闻，然后在这里面，他们就说，谈到一个问题，到底我们将来想怎么样呢？是光秃秃的被人遗忘，就像我们的朋友一样还是像德布西，然后我们这位大提琴家说我想他们无所谓，而他那位朋友，音乐家神童则表达出了另外一种对音乐的态度，我觉得是有所谓的。
   
    而他这位朋友努力一辈子，想转型成为一个作曲家，但从来被人鄙视，不被人看好，他默默的每天做笔记，要写出一个自己心目中真正能够代表西班牙，是写西班牙这个国家的一首好的音乐出来，一个歌剧出来，但最终不被人赏识，最终也是被人遗忘，但是难道你就能说他那个作品不好吗？还是说大家不懂得欣赏，到了小说的最后我们才发现，原来错的并不是那个音乐家，而不是他的作品，而是我们这些爱乐的人，我们不懂得欣赏他的音乐。像这样的音乐不被人欣赏的杰作还是杰作吗？然后我们又看到，我们这位大提琴家那么欣赏纯粹的音乐，为了艺术而艺术，但是怎么样不情不愿的慢慢的搅入越来越多的政治事件之中，就像真实世界里面的卡萨尔斯一样，成为一个著名的反法西斯斗士，用他的音乐去为反法西斯战争而努力，后来他甚至宣布，中断演出，因为他要抗议，但这个抗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再演奏是不是像我们梅兰芳那样子蓄须明志。
   
    在这里面我们小说家又探讨了很多的这种关于音乐的思考，他就说到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当英雄，尽管当时的媒体记者都把它当成英雄，说他是个有良心的音乐家，说他霸演一切，不再录音都是因为良心的需要，但是这里面他就说到，到底什么叫做良心呢？到底什么才叫做纯粹的音乐呢？我觉得他这里面有一点说的很好。他发现弗朗哥当时本来还没得到希特勒的帮助，没办法一举从北非率领他的叛军来北回到西班牙消灭一度存在的西班牙共和国，他希望希特勒帮他，希特勒本来兴趣不大，但是正好在1940年的时候，佛朗哥的密使抵达败努特，请求军事协助。当时希特勒刚看完他最喜爱的指挥家富特文格勒率领演出的齐格飞回来，这一夜结束前，希特勒规划了一场比佛朗哥所要求更盛大的攻击计划，去帮助他对付西班牙共和国，称之为神火作业，取材自华格纳的音乐主题。
   
    也就是说希特勒是因为听了华格纳音乐有了灵感，就要帮助另一个独裁者来轰炸他自己的国家，杀害无辜的平民，然后这时候我们的大提琴家就更加思考，音乐原来能够帮助坏人做更坏的事，但是为什么音乐不能够阻止他们行恶，他甚至见到纳粹集中营里面有一些犹太音乐家演奏音乐，好像是安抚大家的灵魂，其实是不是等于让大家默默的更顺从的接受最后走进毒气室的命运，音乐在这样的灾难之前，到底能做什么？再集中营里面还能够写诗吗？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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