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带着淡淡哀愁的书写记忆

2012年09月25日 17:48
来源：凤凰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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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石黑一雄是日裔的英国人。他的文笔是一种非常英式的，非常简谱的带着淡淡的哀愁的一种几经失传的书写记忆。阅读《夜曲》这本短篇小说集就可以找到独特的英式阅读感受。

凤凰卫视9月24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我今天要给大家介绍一个我非常喜欢的小说家的作品，他的作品几乎最主要的部分都已经被译成中文版了，就是我今天要介绍的这一本《夜曲》则是他新近被译成中文的一个短篇小说集。作者就是我刚才说我非常喜欢的这位作家石黑一雄。石黑一雄，大家千万不要误会以为他是日本人，没错他是日裔，他当然是个日本血统人，但是他理论上其实已经规划英国是个英国人。他根本从小在英国长大，有点像英国其他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作家，但是他跟他们截然不同的地方在哪呢？就很多移民作家或者移民第二代作家常常会拿自己的身份，印度、巴基斯坦、非洲、特立尼达、新加坡、马来西亚来做文章，来当成一个可以开拓的资源，但石黑一雄不一样，他尽量避免这些，他几乎全神贯注的要投入写一个跟他这种身份完成无关的东西，而且写出来的文笔是一种非常英式的，非常的简谱的，带着淡淡的哀愁的一种几经失传的一种书写记忆。

我今天介绍的这个《夜曲》的版本是台湾的版本，吴宜洁译的，译的好不好，能不能跟大陆那个版本比较，我不知道。我还没看到大陆的那个版本，大陆版本是上海译文译的，就是翻译成《小夜曲》，大家可以参详对照一下，我们就来看看这本短篇小说集，为什么我说这个短篇小说集好呢？几乎跟他过去长篇一样的好，这主要有几个理由。

第一，就短篇小说说容易写容易写，说难驾驭也难驾驭，尤其像他这种风格的写作者，他是需要一定的空间，让时间感一进入他书页的第一页的开始，就能够稍缓下来，平缓下来，要慢慢慢慢像一个河水一样流动，逐渐看到前面广阔的河面悠然展开。他是这样一个类型的作家，面对的这种类型的作家，你写短篇小说就有一点难度，像美国人很擅长写短篇小说，能够在一个很短的篇幅空间里面经营出一个戏剧感出来，但是石黑一雄并不是一个太有戏剧感的作家，他怎么写短篇呢？

第二，我觉得这本书有意思的地方，就他这本书里面收了五个短篇，这五个短篇看起来是毫不相干，但其实主题是一致的，甚至连里面的主要的角色叙事者，那个我都有种依稀的相连的感应，讲讲看这本书的主题夜曲，讲的当然是音乐，他讲的先是五个不同的跟音乐有关的故事，而这在这个不同跟音乐有关故事里面主要叙事者、角色都是一些不是什么音乐大家，不是什么大作曲家，不是什么音乐界名人，而是一些街头演奏的乐队，学会了音乐的一个年轻人正想要在音乐界混出名堂或者帮电影做一些配乐的乐手等等，都是这些边缘的人物，但这些边缘人物才是今天真实音乐界的主流，他就从他们眼睛去看，这些跟音乐相关的人或者说是不一定那些故事是直接跟音乐相关，但是他就拿音乐跟这些人的角度入手去写出了一则又一则的或者是爱情的，或者是人生的种种的抉择上的困难跟疑局。

比如说他开头的第一篇小说，我就已经很欣赏，这一篇叫抒情歌手，他讲的基本上就是威尼斯圣马可广场上面那些咖啡店，总是有一群乐团，小型的乐团、合奏团来来去去在咖啡店门口给人演奏赚钱，演奏曲目除了很经典的一些意大利的民谣、古典歌曲的著名的曲段之外，当然少不了一些现代歌曲，比如说，不想为什么世界各地的游客到了威尼斯都喜欢听人家再给他玩一遍教父的电影的配乐，他们就干这个。然后，这个故事就说到这么一个乐手跟这个，结果碰上了一个美国来的老牌，其实有点过气的大歌手、大红星，非常高兴，没想到这个大歌手跟他聊天还居然提出要求，就是要他晚上为他在一艘船上伴奏，他好在那个船上对着窗户向自己的妻子献唱，看起来是个很浪漫，有点熟透的故事对不对，但其实不，这个故事是有点出人意表的结局，符合一般短篇的结构。

就到了接近结尾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故事的真相不是那么简单，你很容易从这个故事去判断出一些人的价值，比如说，这个人是个坏蛋，或者那个女人其实很可怜等等。不，石黑一雄恰恰不是一个这么喜欢对人下判断的人，他要写的倒不如说是所有这些在我们看来有问题的人，他们的问题都是那么的无奈，或者就算不是无奈，但石黑一雄想保持一个中远的一个距离，近近的去看他们，而我喜欢这篇小说的理由，是因为他整个结构如此舒缓，他在写到非常摇曳，就真的像这个小说里面重要的那艘小的那种水上划船左摇右摆，他写我们的男角色，我们这个叙事者我看到这个大牌明星很惊讶，很兴奋，正想要过去谈，然后又扯远了，回忆一下过去，又想过去又扯远了。

然后跟着就真的写到他们三个人坐在这个小船上，在威尼斯的运河河道里面转角转来转去，夜晚的时候，在黑暗的小河道里面经过一个餐厅，有明亮的灯照进来亮一亮又陷入黑暗，又亮一亮又陷入黑暗，忽明忽暗，左摇右摆，在这样的一个舒缓的格局里面展开了他在水都写的第一故事。很多人喜欢这本小说集里面的中间的那一篇，第三篇小说就是莫尔文丘，这个莫尔文丘就更平淡，几乎没有什么太刺激的细节或者戏剧性的情结，就简单的讲一个年轻人怎么样回到老家附近的山丘上，帮姐姐的旅馆打打暑期工，碰到了外地来的游客，而这些外地来的游客原来跟他一样都是做音乐梦的人或者音乐梦已经做到终结的人，他们都现在做些什么呢？他们原来是想玩做一些像杨纳杰克那样的音乐，但现实世界中他们说我们还是得考虑观众的大众品位，所以我们弹很多畅想金曲木匠兄弟，重点不在这些人他们多落魄，重点在于所有这些跟音乐有关的人最后都带着一点淡淡的哀愁，在漂亮的小山丘里面，在日光底下那么美好的风景里面越走越远。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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