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纪霖：普世价值是文明国家倡导世界的力量

2012年09月01日 13:09
来源：凤凰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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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知识分子论丛》是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研究中心主办的学术丛刊，是一册思想性与学理性兼容的学人论丛，研究范围有下列这些：中外思想史、知识分子研究、政治哲学、社会理论以及都市研究。许纪霖主编的《何种文明？中国崛起的再思考》是《知识分子论丛》第10辑，收录了中国如何走向文明的崛起、现代文明建构中的国家与民主、中华文明的现代处境、非民主的前景和现代性与宗教的世俗化等文章。

凤凰卫视8月31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我们要来谈一个根本不是一集节目谈得完的一个大问题，但是又由于这个问题太大了，你怎么讲都讲不完，我们干脆就只用一集来介绍其中一个讨论这个议题的一本书，或者说一个期刊来浅浅的从侧面切入吧。

就是这本了《何种文明？中国崛起的再思考》，但其实这本书是一个论丛的其中一集，就是《知识分子论丛》，它的第十集，而《知识分子论丛》则是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的许纪霖教授许先生他来编的。这个论丛是我很喜欢读的一本论丛，几乎每一期我都会买下来，好好地把它从头看到尾，因为里面有很多很有趣的一些文章，而且每一期都有很好的主题编纂。

比如说就这一期的主题，他要谈的这个问题就是我刚刚说的大哉问，中国崛起。中国崛起这个问题在过去几年我们看到全世界知识分子对它的讨论已经谈的不再是所谓中国的国力有多强厚，GDP如何增长，不是我们的军队、经济、政治建设上面的突飞猛进，而是干脆说到中国今天而且是个文明崛起，就是说我们不只是硬的很牛，我们软的也很厉害，而且正在厉害之中，将来会越来越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厉害到说不定能够挑战，乃至于取代现在通行于世的某种西方源起的现代文明，或者一般所谓的现代文明。

我们就来看看这个论丛开篇的文章，许纪霖先生在中国如何走向文明的崛起里面，怎么回应这个讲法。他说其实清末以来中国知识分子早就注意到，我们追求文明富强，文明先暂时放一边去，富强比较重要，但是问题是富强这个背后，我们严复他们早就知道，西方富强的理由是因为背后有一套文明，所以当时中国学习路线是这样，我们先学富强，把这个富强赶超回来，然后我们同时慢慢学好后面的文明，追上去。在后来，我们就能够担心到文明的问题。

今天对很多中国人来讲，恰恰到了这个关头，就是我们已经很富强了，我们现在来看看文明怎么办，当我们富强起来之后，很多人就觉得，我们文明了，也就不用西方那一套了，我们看我们中国的富强有中国模式，所以文明也应该强调是中国自己价值上的文明。

但是在这里面，许纪霖提出一个东西，他说民族国家是个别的，他只够特殊性的文化，而文明国家是普世的，无论他用什么样的力量倡导世界，实力背后还要有普世价值，这是派瑞安德森讲霸权来分析国际局势的一个讲法，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霸权，真正有力的长久的霸权，它不能够只是透过政治、经济、军事的势力震慑全球，而是因为它背后有一套人家认可、尊重甚至敬崇的一个文明价值观。

他在这边继续接着说，文明跟文化不一样，文明关心什么是好的，文化关注的是什么是我们的。他认为，我们今天很多人搞错了一点，就是不再关心什么是好的，而只关心什么是我们的，动不动批判普世价值，不是说普世价值好或者不好，而是说那不是我们的。

但是你这种关心方法在许纪霖看来，就是什么呢？你讲的其实只是个文化，而不是一个文明。你这么讲下去，你是讲不出一个中国文明复兴或者崛起的说法。

同样，在这里面，另一位学者崇明教授他也说到，今天中国有很多人很乐观的要宣告中国崛起，中华文明的复兴，但是他认为这些宣告往往只是太过急切，往往只是一种幻想、期望，而不是一个很有真才实料来支撑的一个判断。他最担心的是什么？他最担心的是今天很多的这些说法的背后都有一套民族主义的国家主义立场，认为保障人权为出发点的自由民主仅仅是西方的历史和文化的体现。而中国所形成的国家主义形态，则体现了中国文明的独特性和优越性。

在这里面说着、说着，甚至会形成什么，就认为中国的独特莫过于国家和传统，因此如果中国走向自由民主，那也就表明国家主义模式的终结，因为中国传统特别是儒家，不过成为多元文化价值之一，这对很多人而言，意味着中国文化主体性的全面丧失，意味着中国在西方的较量中彻底失败，因此拒绝自由，拒绝民主，坚守国家主义，并且通过各种阐释，把它上升为民族精神，这就对我们来讲是个终极的胜利，起码是个精神的胜利。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我们抗拒自由民主，说的都是西方的东西，我们中国不是这个，我们中国讲的是国家。但是国家又是什么呢？崇明就说到，其实这里面讲的国家主义，作为中国的独特性，他还是来自西方的东西，他只不过是在西方国家的现代化道路里面失败了而已。

的确也有些学者说中国了不起的地方就是西方人失败的道路，我们走对了，比如说共产主义革命和国家主义，我们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了，但是这或许是种伟大的创造。崇明补充，不能由此否认中国的成功仍然是对最初在西方现代始终出现的某些因素的发展，如果我们认为把西方的失败转化为成功是中国主体系的体现，难道中国把西方的成功转变为自己的成功，这意味了中国主体系的丧失吗？这好像说不太过去，对不对。

但是我觉得这本书里面比较好玩的文章是后面的，刘琴教授写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题目叫“现代化论题的重生”这里面就说到，中国人现在很关心文明危机，但有趣的是关心的这个文明危机还不是我们中国的道德，今天到处可见到的危机，我们的道德衰败，我们的种种社会乱象，他们总在说的是西方陷入危机。

那中国怎么办？他们不是谈中国怎么解决我们现在眼前看到的实际问题，而是认为中国该做的是提供一套超越了西方模式的一个回答，去解决西方他们的危机，以至世界的危机，他就说到西方人所谓的心灵危机是什么东西？很多人都认为是自由主义带来的问题。然后谈到很多的西方人的精神不安，很多人觉得精神无法安顿等等，刘琴就认为，很简单，这些问题都是知识分子的问题，我们把这些问题扩大为所有人的问题，他就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平民百姓因为精神危机而想要自杀，或者至少是吃不饱睡不着。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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