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所谓武侠“江湖”就是长江加洞庭湖

2011年10月12日 14:09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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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千古文人侠客梦》一书是由北京大学的陈平原教授所撰写的。这本是著于80年代末的著作，陈平原教授很可能是第一个大陆的严肃的学者，用严肃的学术方法去考察、去研究武侠小说的。

凤凰卫视10月3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连续说了两个星期武侠小说，我还是有点意犹未尽，欲罢不能的感觉，其实说起来很奇怪，好像中国的文人知识分子特别沉迷武侠效果。比如说像金庸，没错金庸的小说也许有一些学者，是觉得好像还不能够登上大雅之堂，哪怕算是金庸了，但是私底下这些学者、专家们，也许平常解闷、娱乐的方法，也还是读金庸，至少是过去那时候，他们是这么来给自己一个消遣的休闲生活的。

然后我们还会发现，这些武侠小说里面的某种世界观，某种的角色，还会成为很多人日常语言的一部分，例如说学者们在讨论，某一个学者学问怎么样的时候，常常会说，他这家伙厉害，他真的是打通了“九阳真经”，那个谁谁谁就不行了，搞得一下东西花拳绣腿，只不过是“九阴白骨爪”等等等等。又或者把学界也弄的好像江湖一样，动不动就来个北方有谁，南方有谁，东方是谁，西方是谁等等等等，把一些学术会议说成是“华山论剑”。

由此可见文人知识分子好像对武侠小说，有一种特别的情感上的一种亲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我今天给大家介绍一本《千古文人侠客梦》，作者是北京大学的陈平原教授，陈平原教授的书，一般来讲是一个版本比较杂乱的状态，有时候他同一些文章，会收录在不同的书里面，有时候同一本书，也会有好几个版本。

就拿这本书来说，他就有过好几个版本，我现在手上这个，是过去的新世界出版社，现在以我所知的陈平原教授所有的著作，已经很系统的交由北大出版社去重新出版了。陈平原教授在文学研究上面，常常有一些很新的见解，能够找到开发出一些很新的领域，而且使用一些很扎实的方法，去开发这些新领域。

就拿这本《千古文人侠客梦》来讲，大陆以外研究武侠小说的人其实一项都很多，都是在整个中国大陆里面，我想陈平原教授这本著于80年代末的著作，很可能是第一个大陆的严肃的学者，去用严肃的学术方法去考察，去研究武侠小说的。首先这本书的书名，其实就已经可以给我们刚才的问题一个答案，就是为什么文人知识分子好像对武侠小说特别有感觉。

这里面其中这本书的第一章，就叫做千古文人侠客梦，讲的就是自古以来中国文人对侠的某种偏好，比较说梁启超就曾经有一本书，叫做《中国之武士道》，武士道我们知道，一般是讲日本才有武士道，但梁启超讲中国也有它的武士道，陈平原教授在这里面引了一句梁启超的话说，“侠之犯禁，势所必然也。愿犯之而天下归之者何也？其必所禁者，有不谦于天下之人心，而犯之者，乃大谦于天下之人心也”。

于是就说到了，一般在太平盛世，统治者当然不许大家搞什么侠客游侠，于是连文人的侠客梦也会受到很多限制。但是到了乱世就不一样了，乱世就真的是出英雄了，可是到底什么叫做乱世呢？比如谭嗣同说西汉“内和外危，号称一字，”但是真正生活在西汉的司马迁，则称那个时代是“乱世之末流”，这很奇怪吧。

到底文人们写游侠小说，武侠小说或者喜欢件剑侠，跟这个乱世之世到底有没有关系呢，好像又不一定有关系，陈平原在这里面又指出了，比如说我们看看这首诗，“重义轻生一剑知，白虹贯日报仇归。片心惆怅清平世，酒市无人问布衣”，这是沈彬的《结客少年场行》，这首诗有意思的是什么呢，就是诗人他居然有点抱怨现在这个世界太太平了，是个清平世没有烟尘，于是搞得你想有个剑客出来报仇杀人，好像都很困难。

但是文人喜欢谈剑客谈侠客，就是可以看得出来，有时候对侠客有一种审美的期盼，于是变成明明不是乱世，明明不需要有游侠出来帮大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仍然对它有一种期许。例如说龚自珍，他有一首诗，其中一句话是这样“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龚自珍能够说得上是什么剑客剑侠吗，当然说不上。又比如说像陆游，他的醉歌里面讲，“学剑四十年，虏血未染锷”，这也就说明了，他其实根本没杀过人但是要学剑。

文人干嘛还要学剑呢，文人学剑与幻想人侠都不是真的想成为侠客，而是要借豪气一洗儒身酸，更何况《长剑》、《高冠》、《大漠》、《八荒》、《啸吒》、《驰骋》这样的意向，有一种小桥流水，高楼深巷，所不能产生的美感。所以这里面就看到了，文人其实是用一种审美的观念来看侠客，有时候讲侠客，其实期望自己讲侠客，这几乎有点很幼稚的像那些小孩，期望自己是超人差不多，当然侠客跟超人还不是一回事儿，因为侠客有多了某些的伦理面向的要求，某种豪快的感觉也会出来。

这本书除了讲《千古文人侠客梦》是怎么回事之外，其实后面有相当多相当精彩的，对于武侠小说类型的分析，对于它的叙述模式的分解。例如说这里面就有一个很重要的分析谈江湖，记不记得上个礼拜我们讲张大春的时候，也很重点跟大家谈了江湖。

在这里面他就说到，所谓的江湖这个东西，我们可以看到，最早讲的就是洞庭湖加长江，讲的就是范蠡如何泛舟于江湖，但是慢慢慢慢它变成了文人们想像中的一个抽象的江湖世界，但是一个好的武侠小说，不能够只是让人物在一个抽空的江湖世界里面泛舟，同时还需要有一些具体的江湖场景，这样子虚中有实，小说才能好看。各位如果对武侠小说有兴趣的话，看看这本书，你以后读武侠小说，会读出更多的学问。

《开卷八分钟》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 【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 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 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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