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钦努阿·阿契贝是英语世界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他被认为是尼日利亚的英语现代文学的奠基人。在他的第一本小说《荒原蚁丘》中她以三个好朋友之间的恩恩怨怨讽刺非洲政治,令梁文道拍案叫绝。是什么书让梁文道如此推崇?锁定本期《开卷八分钟》。
凤凰卫视2月16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有一趟接到一个年轻学生给我的电邮,这位年轻学生他跟我说 了一些关于他自己的一些抱负跟他的一些简介。他问我一个问题就是将来他到底应该从事媒体工作还是当官好呢?然后后来我尝试回复他,但找不到他。再后来他又给我个电邮,他告诉我说他是很忙的,不一定总是有空能接我的电话,然后他指定了一个时间说如果我想答复他的问题的话请在那个指定时间去回复他。后来我就回复他看来你还是当官的好,因为虽然你仍然还是一个学生,但你这样一个处事的方式已经很有官员的格调了。
为什么会从这个故事说起来呢?这是因为我介绍的这本书叫《荒原蚁丘》,作者叫做钦努阿·阿契贝。钦努阿说谁呀,其实他是位非常伟大的作家,我们知道在非洲的尼日利亚是盛产很多英语文学的,可以说是今天英语文学得以世界化的其中一个重要的地域。在这块区域里面有很多的大作家出来用英语写作,然后给传统的英语文学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注入了一种新鲜的血液进去,而这位钦努阿·阿契贝就被认为是尼日利亚的英语现代文学的奠基人。
这本书上我感到有兴趣的地方是什么呢?除了是这位大作家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之外呢,还有一点就是他讲的这个故事跟我们刚开头我讲的东西有一点点关系。这本书的故事其实很简单,讲的是什么呢,就是有这么三个人,这三个人过去在殖民地年代,他虚构一个西非国家,在这个西非国家它的殖民地年代,就一起上英国人的学校,是中学时候的好同学好朋友。
后来三个人各奔前程,干了不同的事,比如说其中一个在中学的时候特别有魅力,人缘特别好的一个家伙,特别特别的希望模仿殖民主,也就是英国人,于是终于进入了一个英国非常的军校,回来当了军人。第二个就去了英国念书,第三个也是去了英国念书,这两个人回来之后干嘛呢,就从事媒体事业,是一个文人,一个写诗一个做报纸编辑。再到后来,其中做报纸编辑的那个人加入了独立之后的新政府,成为新闻部长。谁当总统,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军官,发动了一场军事政变之后执掌政权,这是故事的背景。
这个故事它要讲的一个重点是什么,就这三个好朋友,分别担任了三个不同的角色,因为一件特别小,小到几乎是很荒谬的事情,使得这个军事政权的领袖,也就是这里面的这个军官他下令要把当年的好同学好朋友,现在当某个报纸总编辑,老在写社论骂政府那个家伙给干掉。然后他下令他的新闻部长,也就是他们这三个好同学之间的另外一个好朋友叫这个新闻部长去执行这个命令,或者帮他把他搞定,是这么样一回事。
你听完这个故事,你大概觉得它讲的是权利如何腐蚀人心,如何破坏友谊的一个故事,对不对。但是我觉得呢阿契贝这本小说非常有趣的地方在哪里,就是它不是用一个写实的方法把这三个人从当年怎么样是,青年阶段大家混在一起玩的好朋友搞到后来居然弄到这样一个地步。他不描述整个过程而是中间截断,一开始就展示给我们看一个典型我们心目中的非洲国家当万年总统的那种军事独裁者是什么样的气概什么样的模样,然后在他底下工作的人又如何跟他相处。
然后这本书而且它有一个很特别的写法,就是它的视点是不断地转移的,哪怕他再用一个第三人称的角度来写的时候,那个第三人称也不是一个没有性格的客观的外在于故事之外的第三人称。而是很多时候让你觉得它好像代表一个整体的非洲的灵魂,至少是西非这个虚构国家人民的意志一样,常常用我们这样一个想法来做这个第三人称叙事。
因此在这个重重的视角转换之中,这个故事又被拔高了一层,原来讲的也许就是权力如何腐蚀人心的故事,但是后来却让我们看到的是更深层的更复杂的关于在这个权力游戏政治之中,每个人被安排到不同的角色,他自己怎么理解这个角色,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到后来又变成是一个政治,他在非洲现代的民主政治为什么会变成像我们看到埃及那个模样。为什么这些地方他们的百姓的反抗,军事的独裁之间会有这样的一个相互对应的状态呢?
比如说我们看看这里面就提到,这里面就提到其中一位角色,就是刚才我们讲的后来要被干掉的那个报纸总编辑,回顾他们这三个老友,他说什么呢,将我们隔离的是风格,不是实质性的事,而那是不可能弥合的。难道这不奇怪吗,我觉得这句话说的非常妙,这的确是种风格,这三个老朋友,或者是任何人有这样经历话,你有朋友去当官了,将来有一天你跟他疏远了,闹翻了,并不是因为你们对于某件事有不同的看法,而是根本整个行事习惯格调的不同。
这个行事跟格调的不同是什么样的不同法呢?我们再来看一看。这里面就说到了,比如说这个独裁者,他后来做了总统之后,他甚至希望做终身总统。他为什么要做终身总统呢?然后他着两个朋友,包括新闻部长对反对都不赞成,他怎么理解他们的反对,他不把他们看成是观点上跟自己不同,他反而觉得我的好朋友居然出卖我,我的好朋友居然这么不理解我,难道他们还是我的朋友吗,你想想看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出来。
然后在这本书里面我们还可以看到很多的今天我们对非洲的政治状况的理解,例如说为什么总是台面上出来那些内阁官员都穿军装呢?这里面就有很辛辣的对这种现象的讽刺,就说到有一些命名是大学教授被提拔进了内阁居然也穿起军装,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地崇拜军人吗,这难道就是非洲政治的特色吗?那么这个非洲政治这一切问题是过去殖民主的错吗?
阿契贝在这本书里面借用了一个当地的西非的谚语,是什么呢,就是说你要追查一个谋杀犯,你不需要追到那个当初制造这把刀的那个工匠那里去,也就是说今天的非洲问题,你也不能简单的一切都说到是过去殖民主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