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但我觉得他们还是有不同倾向，一些领导倾向于更正规些，一些领导则觉得即兴说话更自在。但美国也是这样的，任何文化国家的领导，有的需要靠讲稿发言，有的就喜欢即兴发言。我想这种情况也会变。我对年轻一代领导人印象很好，不仅是那些上层领导，中层领导当然包括中国外交部的领导，给我的印象都很深。我觉得中国外交向前迈出了跨越性的一大步。我认为中国现在的外交政策和外交活动，都是很有思想性和非常成功的，外交部里有很多非常机智、非常杰出的干部，他们为中国赢得了不少荣誉。

美中关系一路充满荆棘

阮：你曾多次访问中国，请你比较一下你第一次在文革时期访华时和最近一次访华，你有哪些印象？

白：那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不同的星球，根本无法比较。我经常去北京访问，我常讲1973年6月跟迈克一块在北京的事。有一次，我跟他站在民族饭店前面争论问题，我们就站在长安街的中间，大白天大约下午两三点，我们就站在大街的中间站了约10到15分钟，一直在争论问题。因为街上几乎没什么车，只有偶尔几辆红旗轿车和一些笨重的客车、还有大量自行车。当时真的能在大街上站着。

现在回顾起来，说实话我还真怀念过去的日子，我还很怀念当时的中国，因为在我脑子里那才更像中国，更传统。

阮：不那么复杂？

白：没那么复杂。但现在的中国，跟世界其它地方没区别了。上海和北京变得像纽约和华盛顿，对我来说太西化了。我学中文的一个原因是因为觉得中国很特别，中国与众不同，中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独特的建筑风格、独特的处事方式方法，所以我难免会怀念过去的中国。我家人也会告诉你，这是因为我内在的保守性格。

阮：你很怀旧。

白：我很怀念过去，怀念老建筑，我喜欢历史传统建筑，我不喜欢现代住宅楼，我喜欢老式的东西。

阮：从你的感觉看，你估计美中关系会顺利发展，还是一路充满荆棘？

白：我想道路会充满荆棘，但我相信前途是光明的，各种障碍总会被克服。美中关系是非常重要的，经济关系当然很重要，但感情、科技、学术等多方面的联系现在也很密切。现在在民间往来方面，有那么多两国通婚的现象，那么多西方人住在中国，中国人住在美国，两国人民的关系都紧紧连在一起了，我觉得硬要分开谈何容易。

阮：两国人民之间呢？你说两国人民将来能更好地相互了解、从而促进中美关系的发展吗？

白：我觉得这是很有希望的。但有时我担心一些政客讲话往往冲昏头脑，他们未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美国人民恐怕并不很清楚，因为我们没有最确切的消息，不光是中国的信息，世界各地的信息也一样，美国人太与世隔绝了，很多美国人只想到自己，只想到怎么对自己最有利，不愿考虑别人的利益，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我觉得在这方面，我们需要做很多工作，让人们对中东复杂局势有更好的理解，对中国的情况有更好的理解。所以想起来也令人沮丧，因为我从事这项工作有34年了，全国委员会的一个目的就是帮助美国人更好地了解中国，当然我们做了不少工作，我们送了很多人访华，也接待了很多中国人访美，促进两国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我想在这方面我们做了异乎寻常的工作，把中国人和美国人连在一起，因此我为此感到自豪。但在另一方面，面对更大的前景，我们仍然任重道远。在美国不理解中国的地方多做工作让他们更好地了解中国，遗憾的是在克服种种障碍方面我们做得工作还很不够。

阮：非常感谢你，白丽娟。

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