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返乡潮”影响上海三线子弟恋爱选择
2010年09月15日 10:18 凤凰网专稿 】 【打印共有评论0

三线建设者:山路崎岖耽误生产 孩子生下不哭

解说:1967年,30岁的殷泰文被调到位于四川彭州远郊的一个三线工厂,当时因为找不到托儿所,她只能每天带着一岁多的大儿子去工厂上班,肚子里还怀着待产的第二个孩子。

殷泰文(三线建设者):我生我老二的时候,当时厂离县医院,彭县医院几十里路,而且翻山越岭,那大岳洞那个山之高,当时我去的时候,就跟我已经留下这种印象。这个山太高了,路也很烂,颠颠簸簸走起来。后来我怀了娃,他们说要到医院里去生,我想医院里去生,颠簸过去,我实在是受不了,我干脆我就在现场生。那么我就到生的时候,他们才到现场来给我接生,我们当时住的房子是油毛毡房子,一层那种蔑席隔起,一间一间的,我们住了要生娃娃给我了两间打通,中间挖了个洞眼,到了要生的时候我就给山下打了个电话。我们老头子早晨五点钟,那个司机要从山下还要把接生员喊起来,就要耽误时间。

当时我实在是,就在我家里边的床上,当时我实在是、实在憋不住了,我听到山下,我简直恼火得很,听到山下的车子在一响,我晓得接生员来了,一进来过后,我都已经不行了,憋不住了。最后小儿生来下以后,就没得声音,闷了,他们说时间耽误长了。那个接生员很好,姓李的医生,她把这个娃娃的腿提起,屁股上拍了几下,好像不行,赶快搁到床上,用口去吸他的嘴巴,吸了过后一下那个娃哭,哇一声哭起来了,在场的刘姐,就是隔壁,也是上来照顾我,来看了过后,大家才长叹一了口气。所以这个娃娃就是我们老二史金川,现在已经42岁了,他是在锦江场建厂出生的第一个公民,没有哪个在现场生娃娃,只有我,这个事情我简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三线建设者:背着孩子上班 苦却有干劲

解说:让张玉生至今记忆犹新的,也是妻子痛苦生产的全过程,1967年11月,张玉生将临产的妻子送往攀枝花市计委医院的一个简易产房里。

张玉生:就是一个棚子,大玻璃窗,玻璃窗里边有帘,我把我老婆送进去那天,值班的是一个上海护士,我一直很感谢她,本来已经文化大革命了,她要不上班,我还糟了,她上班而且还挺正规把我撵出来,你不能在里边。我就在外边站着,但是她帘也没拉,我就在窗户能看到,过一会儿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就招手叫我进去,所以我老伴生孩子那个痛苦,那个流血,我都是亲眼看到的。

解说:殷泰文生下小儿子后,她的爱人被派往上海实习,那些日子里殷泰文每天独自一个人背着小儿子去工厂的食堂上班。

殷泰文:我就把娃娃背在背上,然后我去卖饭票,饭票一个小时的饭票卖下来过后,我的腰都湿了,那个尿水把我背都打湿了。但是虽然这些生活是比较艰难、艰苦一些,但是我并不这样子认为,当时我很有劲,我还是很活跃,到现场上算比较活跃的。我很有劲,工作这些一点也没差错,做得很好,随便分配我做啥,我就做啥。在现场我算是反正看起来比较艰苦的人,但是我很有信心,因为是三线建设嘛,我终归是又跟爱人在一起,虽然他派到上海去,但是我们是同一个单位,我越做越有劲。

三线建设者:为给孩子补营养 走几十公里进山买鸡蛋

陈晓楠:“先生产、后生活”,这是那个时代的口号,也是那个时代的精神面貌。刚刚当上爸爸妈妈的年轻的三线人,每天面临的依然是紧张而艰苦地生产劳动,对于他们来说疲乏的生产劳动过后,家庭生活经常是穷于应付。三线厂矿大多偏居人烟稀少的山沟里,交通不便,物资也匮乏,为了给出生婴儿或者是年轻的妈妈补一补身体,初为人父的年轻爸爸们只能跋山涉水,贡献出他们的体力和耐心。

赛自晓(三线建设者):市面上鸡蛋买不到,我就记得当时像我这样背着背篼走三十公里以外,到山沟里去买鸡蛋,去赶个场买鸡蛋。我们那时候还有人跑到,从广元跑道陕西那边去,买鸡蛋啊、买鸡啊。

记者: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吃得好?

赛自晓:你怎么办啊,有的家里要生小孩了,或者小孩需要一点营养啊,当时有什么办法呢,别的地方弄不到啊。生第二个小孩的时候,1972年,那时候广元市上买不到东西,鸡蛋买不到、鸡也买不到,最后只能够跑到几十里公里以外去,到山里面去跟农民去赶个场,买点鸡蛋,买只鸡回来。

解说:在攀钢建设之初,山上的农民经常会下山来卖鸡蛋,当时的价格是两分钱一个,可是如此便宜的价格那时却没人买,因为传闻那一带有麻风病人,担心鸡蛋也沾上了麻风病。后来当大家不再相信这种传闻时,鸡蛋的几个已经涨到了两毛钱一个,而且要买鸡蛋还得走很长的一段山路。

张玉生:最艰苦的一次好像是我老婆生第二个孩子之前,我就打听到红格,就现在温泉那个地方,说那块儿鸡蛋只要一毛多点就能买到,我就坐车坐到三堆子,那时候64路因为修今天的车站64路就通了,铁路没通,铁路桥通了,坐到锦江三堆子。然后从铁路桥上走下来,走十二公里多要走到红格,然后买到鸡蛋之后,在背上背着,走一步鸡蛋嘎啦一响,走一步嘎啦响,不敢走,怕碎了磨磨蹭蹭走了大概有五、六个小时才回到家,但是第二次再去有经验了嘛,多带点纸每一个鸡蛋都用纸包上,它就不响了。

记者:没有打碎过?

张玉生:也有打碎的,但是少嘛。等到孩子大了,需要喂奶粉就糟了,因为当时没有奶粉卖,就我跑到河门口那边有个大水井那边有个小商店,买到两瓶奶粉,买回来一看早过期了,那个时候不标过不过期但是你打开里边全是疙瘩,但是那个年代也不舍得扔,我们大人吃就是了。要想给孩子煮煮奶粉、煮煮东西,需要煤油炉,煤油路需要到商店去,拿出生证明商店给你批了。批了之后要从公共汽车站只通到小攀枝花去的那个转弯那个地方,一直到罗锅,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要走过去到罗锅商店去买,所以那个时候才体会到,原来这物资这么艰难。

三线建设者:物质生活的艰难 将钱寄给妻子后吃酱油拌饭度日

解说:物质生活的艰难,在当时是一个普遍现象,李胜传的大闺女出身时,母女都还在广西老家,那时每天奋战在隧道施工工地的李胜传,不用担心妻子没有鸡蛋吃,闺女没有奶喝,不过他也有着他的烦恼。

李胜传(三线建设者):生我大闺女,我身上只有5块钱,也就是说多少呢有14块钱,14块钱我留下了9块钱做生活费,5块钱我就寄回去。寄到我岳父那儿去,生了大闺女了嘛,不管多和少,是个意思,剩下这9块钱怎么花的呢,把当月的饭菜票给买了,菜票基本上是没买什么,就首先把饭票给买了,然后买了三瓶酱油。还要抽一点烟,还留一点烟钱,菜票没买,就买了三瓶酱油和买了当月的饭票。所以每一次到吃饭的时候,我就背着大家,把饭给打了,回到宿舍里头,撒几滴酱油,和一和就吃了。后来我岳父他就想到,怎么生一个大姑娘才寄5块钱回来啊,他就发现这个小子有问题了,肯定是碰到大难关了,要不然他不是说舍不得这个(钱),赶紧我岳父又打发了10块钱反寄回给我。所以我这里,将近吃了半个月的酱油,又重新接到我岳父给我的10块钱,我又买菜票了。

解说:后来妻子也从广西来到了李胜传所在的三线工地,他们又有了两个孩子,不过在妻子桂秀的记忆中,丈夫几乎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都在工地上,一个年头能待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除了工作,还要照料好三个小孩,让李桂秀忙得整天喘不过气来。

李桂秀(三线建设者):没日没夜,以前小孩鞋子买不到、衣裳买不到,全部都是自己学着做,都是半夜,半夜一、两点钟,都没得休息,都是这种。白天工作又很忙很累,还要捡柴火烧,捡煤,到食堂挑那些废的煤来打煤饼,也是自己一个人干。

记者:打煤饼都是您自己干?

李桂秀:样样都是自己,里里外外一把手,从来没有休息过。那时候年轻,小孩子在我旁边睡觉哭了半小时我都不醒,人家隔壁以为我不在家,又跑过来一看,他讲你这个小孩那个耳朵里面都灌满眼泪了,你还不醒,他说,我以为你不在家,好困,那时候,一、二十岁你说想不想睡觉嘛。

三线建设者:全家团聚是相当奢侈的

陈晓楠:生儿育女的辛苦,很多在三线厂矿的年轻妈妈们,都经历过,也都抱怨过,甚至有过欲哭无泪的无奈。不过毕竟一家人在一起这比什么都好,因为全家团聚对于很多早期的三线家庭而言,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夫妻长期地两地分居,儿女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每一次的全家团圆,从西到东,自南向北,一路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这样的生活记忆,在很多三线建设者心里是刻骨铭心的。

郜玉山:她是从昆明过来的,昆明过来的大概走武汉这边可能走两天多,不到三天,在昆明又坐大板车,就是解放牌大板车,到矿上一共四天吧。

解说:1971年,郜玉山的爱人带着小闺女,从老家辽宁抚顺来到川南边陲攀枝花,这是郜玉山被调到攀枝花钢铁基地五年来,第一次与妻女团圆。

记者:您到哪儿接的她?

郜玉山:我在矿上。

记者:没到渡口来接呀?

郜玉山:没有,因为当时我由指挥部派到矿上去工作一段时间,在矿上,那矿上也没有条件,也没有小车,整个煤炭指挥部只有一台车。所以当时那个解放牌给你拉回来就很不错,因为当时打电话昆明,从昆明把她接回来就不错的。

解说:五年前,32岁的郜玉山从辽宁抚顺矿务局紧急调往攀枝花钢铁基地,那时他已结婚,并且有了四个孩子,此后的几年间,郜玉山的妻子独自一人在东北老家抚养四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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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吴芮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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