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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皇帝溥仪的总理大臣张景惠之子:潜伏者张梦实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示:从一个到九岁还不会提裤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到对自己的出身倍感压抑,屈辱,以致离家出走,出国留学,最终加入到一个秘密的地下组织,成为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去抗日的进步青年,从对父亲崇拜有加,对母亲言听计从到奋起反抗,争取属于自己的独立的人生,让我们跟随陈晓楠去倾听末代皇帝溥仪伪满小朝廷的二号人物,总理大臣张景惠的儿子传奇,起伏跌荡的人生。

张梦实留学期间加入秘密组织成为抗日青年

来到日本后,堂哥丁非很快介绍张梦实加入一个秘密小组,“新知识研究会”而这个新知识研究会即共产党领导下的东北情报组织“东北青年救亡会”的东京分会,他们以读书会的名义发现并聚拢在日留学的进步青年学生,就这样,在丁非的引领下,张梦实走上了一条在他看起来满眼光明的道路—革命。

陈晓楠:参加这个读书会以后,你自己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

张梦实:我自己的精神状态非常好,就是我已经有一个时期了,比较苦闷,就是找不到出路,比如说我和家里这个矛盾怎么解决,我就感觉到我眼前一亮,亮什么呢?我也找着出路了,出路什么呢?抗日,就是你有一个真正的奔头,你就是要为这个努力,人活这一世应该是这样子的,应该为点什么,应该为自己的信仰。

陈晓楠:这是一种挺幸福的感觉,是吧?

张梦实:我反过来我看,好像我过去那完全是个废人。

陈晓楠:从一个到九岁还不会提裤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到对自己的出身倍感压抑,屈辱,以致离家出走,出国留学,最终加入到一个秘密的地下组织,成为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去抗日的进步青年,从对父亲崇拜有加,对母亲言听计从到奋起反抗,争取属于自己的独立的人生,20岁之前的张梦实身上,可以说是刻下了20世纪初,中国青年最典型的烙印,在巴金的《家》《春》《秋》,曹禺的《雷雨》还有老舍的《四世同堂》等等,众多的那个时代的文学名著身上,其实我们都能够看到像张梦实一样的身影,当然了,这些作品往往都是以青年的出走,作为一个暗含光明寓意的结尾,但是张梦实的故事到这里却远远没有结束,等待20岁之后张梦实的,其实是更加传奇,也更加起伏跌荡的人生。

解说:1942年起,已经加入进步组织的张梦实和丁非等人接到命令,从日本回到东北,进入真正的抗日战场。

陈晓楠:当时给你的明确任务是什么呢?

张梦实:当时给我的明确任务就是要了解和掌握敌伪上层任务的动向。

陈晓楠:利用你的优势?

张梦实:利用我的优势。

陈晓楠:等于带着这个任务重新进入到这个大家庭里。

张梦实:对对对。

陈晓楠:又完全不一样了。

张梦实:那完全不一样了,不是说我和家庭搞的更坏了,就是说搞得更融洽了。

陈晓楠:为什么呢?

张梦实:就是因为我要利用他们嘛,更好的利用他们。

解说:而为了更好地开展地下工作,张梦实还主动修复与父母的关系,他经常跟母亲出入伪满红十字会,该会名义上是慈善机构,实则是伪满高官和家属的俱乐部,在灯红酒绿之中,张梦实这位总理大臣的公子哥,渐渐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此后他更是介入伪满工商界,并利用自己的身份大搞“特权”“营私舞弊”以办理营业许可为条件,将本组织的一些人安插进沈阳一家工厂的高层,并亲任社长,为地下组织的活动争取到大量经费,而他更重要的任务则是获取情报,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就是张梦实确定的两个最主要的工作目标,后面的老者正是他自己的父亲张景惠,彼时这个总理大臣已经被张梦实在心里列为了伪满“头号汉奸”。

张梦实:他爱打牌,打着打着,他那个文件包就在我母亲屋里头,他们打牌的时候我到她屋里头,翻出来文件包看一看。

陈晓楠:呦,那还挺紧张的呢。

张梦实:那当然了,你不能老看起来没完了不行啊。

解说:照片中间戴眼镜的男子名叫谷次亨,在伪满当局他可是一位非同小可的人物,在伪满政府各厅正职都为溥仪手下的高官,副职都是日本人担任,而所有的实际权力都为这些名为次长的日本人掌握,日本借此形式对伪满实现垂帘听政式的统治。身为总务厅次长的谷次亨是所有次长中唯一的中国人,日本人对他的信任可见一斑。

张梦实:我主动接近他,我知道他过去是日本留学生,他以后的话跟我就比较近乎一点,他就以这个留学生的这个兄长的这个身份来跟我谈。他跟我说,以前我不知道有个“火曜会”,什么情况呢,很有意思他有点夸耀自己,因为怎么的,因为这个“火曜会”里,只有他一个中国人。

陈晓楠:所以他夸耀的时候,也就顺带着带出了很多情报。

张梦实:所以他夸耀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也就出来了。

解说:通过谷次亨张梦实了解到一个惊天秘密,日本在伪满的核心统治机构竟然是一个名为“火曜会”的非官方团体,每星期二日方的各位次长以参加酒会的方式聚拢,实则探讨和制定统治伪满的大政方针,而张梦实转头就会把这些情报以密写的方式传递给上级。

张梦实:有一次它太多了,我写不下,一些个伪满杂志空白地方写,写不下了,我说这怎么办呢,我找来找去没办法,我就把我父亲一个八寸的照片找出来了,八寸照片有这么大嘛,它翻过来就什么都没有,正好写这个。

陈晓楠:拿什么,米汤是吧。

张梦实:哎,米汤啊,到时候拿一个红药水一抹就出来了,看那是最原始的东西。

陈晓楠:而且人家如果一旦截到了,一看这个张景惠的照片,也不会想到背后有这样的情报。

张梦实:那当然人家不会想了,人家绝对不会想。

陈晓楠:你父亲没想到自己成了这工具了。

张梦实:所以他也没想到是这么个事啊,他当然不知道了。

日本投降溥仪出逃张梦实亲自带人捉拿父亲

解说:1945年8月6日,美国在广岛投下原子弹,8月9日凌晨苏联红军进军东北,穷途末路的日本关东军冯芬缴械投降。

张梦实:老百姓都出来了,拿铁锹的,拿棍子的,拿扁担的,什么都有,见到日本人就打,往死里打。停战以前,日本人挖了很多,就是能蹲下一个人就是了,挖了很多那样的小坑,为了躲那个炸弹,那些小坑都变成日本人坟墓了,把日本人打死就往里一推。

解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与此同时伪满小朝廷成员也从长春仓皇逃至通化大栗子沟,但到了这里张景惠等一干老臣们却绝想不到,他们的主子溥仪撇下他们,带着弟弟侄子等几名亲信登上了日本人的飞机。绝望之中张景惠等人只能潜回长春在家中困守。

张梦实:臧式毅说,哎呀我今年也60多了,死也不算是夭折吧,我父亲说嗨想那干什么,该死活不了,该活死不成,由它吧。

陈晓楠:都觉得死到临头了。

张梦实:对,都知道反正离那个不远了。

解说:而满心欢喜的张梦实终于盼到了抗战胜利,他向组织提出要公开身份,但得到的答复是,不得公开身份继续潜伏,并利用精通俄语的便利,与苏军取得联系,很快张梦实从父亲那里得知,伪满大臣们即将出逃的消息,他马上把这一情报汇报给苏军。

张梦实:他们就准备跑,我想这个事可不行,你这个事你不反映了,你叫他们跑了这可麻烦了,这一群家伙都是什么家伙啊,是不是。

陈晓楠:但是这里也有你父亲啊。

张梦实:那当然有我父亲了,可是他们也干了很多坏事啊,不管他们是傀儡还是罪行大小,不管怎么样,由人民来审判他们,这个是应该的,他们应该受到这个惩罚。

解说:得到情报,苏军马上决定对这些前伪满大臣实施逮捕,司令官马林诺夫斯基亲派自己的助手由张梦实带路把张景惠等人集中控制起来。

张梦实:第一个去的我们家,把我父亲先抓到以后,叫我一块带着他们去呀。

陈晓楠:那你什么感觉啊,你带着人去抓你父亲。

张梦实:有点不那么很舒服,不那么很舒服,我当翻译啊说今天天气好,我想你们一定想溥仪了,现在我们就送你送你们去溥仪那里。

解说:当晚载着伪满大臣的汽车开赴长春机场,在苏军军官的点名声中,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地走上旋梯,但当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张梦实愣住了。

张梦实:我忽悠一下子,我说怎么念我最后念我名字,我寻思把他们送了以后,我就回去了,我说你们为什么叫我上飞机呢,他说你看看不是我叫你上飞机,是名单上,名单是总司令部发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他给我看名单,我一看名单有我的名字。

陈晓楠:那你当时真的觉得没办法,往飞机上走的时候什么感觉。

张梦实:哎哟,那真是不是滋味啊,我最恼火的就是离开以前没有跟组织打一个招呼,不仅我父亲没回家我也没回家,就一直五年。

解说:飞机在夜幕中起飞,此时飞机上心情最复杂的人就是张梦实,他无法想象此后他将和这群他一直反对“出卖”的人,朝夕相处同舟共济。事后张梦实终于明白,之所以苏军带上他,就是因为他精通俄语,并且还想通过他掌握伪满大臣们的心里动向。战后苏方将在沈阳俘获的溥仪和在长春俘获的所有伪满高层都拘押在苏联境内。这批特殊的人员,被苏方称为“抑留者”。而苏方高层对溥仪等人的去留迟迟未作决断,因为他们在密切关注着此时发生在中国的国共战局,正因如此被裹挟而来的张梦实也不得不就此“抑留”了下来。

在漫长的在苏“抑留”期间,虽然回家的渴望无时不在,但张梦实张景惠这父子二人,却拥有了难得的朝夕相处的机会。

张梦实:我和溥仪身边几个年轻人,包括他妹夫他侄子在秋天的时候,上山有山啊,我就摘一些个野葡萄,回来以后把这个野葡萄捣碎了做葡萄酱给我父亲吃,圆白菜中间有一个硬芯儿,那个芯儿很好吃脆,你可以把它搁酱油腌一腌,可以当咸菜吃经常做,我和他吃饭的时候在一起,有时候我们两个人吃那个。

陈晓楠:你父亲很爱吃那个。

张梦实:我父亲也挺爱吃,他没有咸菜,恩苏联没有咸菜这一说。

陈晓楠:这么一个被迫的机会两个人在一起,你反倒这个时候能尽一点儿子的孝心。

张梦实:对了对了对了,他也很关心我,比如说我出去劳动去了,他回来问我你怎么样累不累,你干什么事啊,干什么活啊。

陈晓楠:其实这个时候,你父亲反而比以前流露出了一点作为父亲的那种温情是吗。

张梦实:哎对,我也刚刚感觉出来还有父亲这一说,还是在那个时候感觉到的。

陈晓楠:通过些什么样的小事感觉到啊。

张梦实:有的时候他吃饭我们在一起吃,有的时候他吃不了了他给我,我觉得也挺亲密的,我吃不了这个了,你要不要我说我要。

陈晓楠:这一般人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张梦实:对,再普通不过了是吧。因为我在家里,从来没跟他吃过饭。

陈晓楠:那个时候的张梦实不再是个豪门逆子,也不再是潜伏在父亲身边的地下工作者,而父亲在他眼中也不再是“头号汉奸”,而只是一个丧国离乡的老人。整整五年过去了,1950年的时候,在确定中共已经取得政权之后,苏联方面决定把拘押的全部日伪战犯归还给中国,当年三月,第一批战犯两百余人被遣返回国,而这其中就包括了归心似箭的张梦实,张梦实走下列车,看到了他梦想已久的新世界。

张梦实:先问我,你是想继续做地工啊,还是公开啊,我说如果是问我个人意见,我倒是想公开可以多学习一点东西,他说那你要公开就公开吧,他就给我写一个介绍信,就是到战犯管理所,先帮助管理管理战犯吧,我说我能不能改一个名字,我说我过去叫张绍纪,我说你给我改一个叫张梦实吧,梦想的梦实现的实。

陈晓楠:怎么想到这两个字呢。

张梦实:我不是就想这么一个天地吗,共产党能够掌握政权,我们建立一个民主的社会。这不是我的一个梦实现了吗。

解说:1950年8月,苏联拘押的第二批战犯也就是最重要的溥仪和张景惠等伪满大臣们被遣返回国,归国后他们并没有如想象中的被枪毙,而是被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接受改造。此时张梦实已经是这里的看守,在这特殊的地点,父子二人又重逢了。

张梦实:有一天,我的所长叫我说你是不是看看你父亲啊,我说好啊,这样的话他带我去看的。

陈晓楠:看到你突然从一个囚犯变成一个看守站在他面前。

张梦实:我看他也有点惊奇,因为我见他的时候,我已经穿军服了。

解说:1958年张景惠病重,当时虽是大跃进的困难时期,但战犯管理所还是在饮食和医疗上给予他很好的照顾,1959年1月张景惠在管理所病故享年88岁。几个月后,溥仪等人作为第一批被特赦的战犯重获自由。

陈晓楠:这么多年之后您再回想您父亲,您觉得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梦实:政治来讲糊涂,确实是糊涂,可是人的这个性格来讲呢还是一个好老头吧,要说是个好老头。

陈晓楠:你算个好儿子吗。

张梦实:作为儿子来讲我不算一个好儿子。

陈晓楠:为什么。

张梦实:因为我叛变了他,是我是叛变了他,但是呢你要从政治上来讲,那我是他的好儿子,他想得到我这么一个好儿子不容易啊。

陈晓楠:在生前所写的自白当中,张景惠曾经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他说我自己糊涂,所以被日本人利用做了汉奸成为了人民的罪人,但到了晚年却得到了政府的宽大,而且尤为感激的是我的子侄政府也给了他们一条出路,很多年之后,张梦实在档案馆里翻资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父亲的这一份自白,他明白父亲所说的“子侄”就是指他和他的堂兄丁非,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父亲是不是清楚地意识到了当年的那两个少年是在主动地追索出路,是在寻找他们的新生呢,张梦实的大儿子和大女儿都出生在1940年代的伪满时期,他清楚地记得,其实当时还是总理大臣的父亲给孙子孙女儿都起了小名,一个叫太平一个叫迎春,张梦实说,其实从这两个名字里,也能看出父亲对战争的厌倦,虽在乱世之中,但父亲的心里始终向往的还是和平,向往的还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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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人生》节目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陈晓楠【主持人专区】

首播:周二 21:50

重播:周三 15:05

[责任编辑:姚熙雅]

标签:张梦实 溥仪

2015-06-30冷暖人生 潜伏者张梦实 http://d.ifengimg.com/w120_h90/y0.ifengimg.com/pmop/2015/06/30/f0933861-811c-4409-abb6-b348200765e3.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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