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抒音：普京令亲信任国防部长 解决“将帅之争”

李抒音：到了2008年，就进入了梅德韦杰夫时期，这时候谢尔久科夫就推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军事改革，叫赋予武装力量新面貌改革，实际上我们简称为俄军的新面貌改革，又叫谢马改革，就是谢尔久科夫和马卡罗夫，就是国防部长和总长两个人他们俩合称的，因为一个主要是管这个行政管理，我怎么把这个军费用好，总长管怎么把军队的结构指挥体制建好。

这场改革呢，是涉及面非常之广，可以说是一次彻底转型式的改革，它主要做作了这以下几方面的内容。

第一个，在国防领导体制上，它初步实现了建设管理与作战指挥权的分离，我们知道这个现代分工它越来越细，你这个建设管理是要遵循它的效益，就是我怎么把这些钱用得更好，让这个军队建设方方面面的建设呢充分地把这个钱体现出来，而作战指挥呢它追求的是效率，它要集权它要集中，所以那你必须得进行把它分开，也就是说有人专管建，有人专管用，用的呢，要联合地用，这个建的呢，要按领域进行更加详细的分工地建，这方面它基本上做到了这一点，第二条它就是初步建立了战区联合作战指挥体制，我们说未来这个战争它都必须是联合作战，那联合作战它就必须建立联合作战指挥体制，实际上俄军从1992年组建的时候，它就要实现这个目标，因为我们知道，美军1986年通过国防部改组法，实现了这一点，俄军也深深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它想这么做，它试验了好多次，一直到2012年才真正地建立起来了。

我们知道格拉乔夫当国防部长的时候呢，他就说不要军区，就建立像美军那样似的地区司令部，但是行不通，因为相当的苏军的原高级将领就认为这个军区体制是俄军的特点，不能变，到了1997年的时候，谢尔盖耶夫的时候，我们知道当时是1994到1996年的时候，第一次车臣战争失败了，他们也认为也是应该建立战区联合作战指挥体制，但是他就说赋予军区有这个权力，就说你军区司令，你可以指挥你辖区内的空军海军，军区司令肯定是管陆军的，但是因为空军、海军司令他不交权，那你光有法律也不行，到了普京，他在2006年的时候，他也想这么做，他就想试验，先在东部军区搞了个地区联合司令部，试验，就是在这个军区上面是总参，这个中间再加一层，叫地区司令部，到了2008年的时候，俄军突然宣布试验中止，那表明什么呢，这个实验也失败了，但是只有到了谢尔久科夫时期，到了新面貌改革的时候，它才真正实现了，它为什么，它就是在军区建立个联合作战指挥体制，剥夺了海空军司令的指挥权，我真正的军区司令我可以指挥辖区内的空海军，这是第二大方面。

第三点它就是军兵种结构，俄军最担心的就是美国和北约从西部对它实施空天打击，所以它就必须要健强这个力量，所以它就在太空兵的基础上还有一部分空军力量合并过来，组建了空天防御兵，这已经到了2011年底的时候。

新面貌改革还有一些内容，比如说在教育训练体制上，兵役制度上，他们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是从原来的两年义务兵役制，变成了一年义务兵役制，还有合同制上，也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还有一个就是我们说的后勤保障体制上，它实行了这种社会化的保障，国家在联邦层面它建立了国防服务公司，下设九个子公司，总体来说，新面貌改革的盘子和框架它是非常之大，涉及到方方面面，而且俄军高层也都评论，新面貌改革是非常成功的，大概2012年3月份的时候，梅德韦杰夫总统还评价说新面貌改革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已经成功了，但是我们知道，越是关键的时候越容易出问题，到了2012年10月的时候，以这个非常廉洁出名的而且是担负着反腐任务的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他自己出事了，整个俄罗斯国防部出现了腐败案，是什么原因呢，就是国防部它那个国防服务公司，它涉嫌用30亿卢布它用于房地产，而且这个国防服务公司有一段时间还是防长亲自担任总裁，所以他就陷入其中，那普京说对不起，尽管说你改革有功，那你只好下台，因为普京也是坚决反腐的。

这时候普京另选了一个人，就是我们刚才说的，现任的国防部长绍伊古大将，绍伊古上台以后，他基本上是遵循了普京的指示，大的方向性的东西没有变，但是我们知道俄罗斯人是非常有特点的，绍伊古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也采取了一系列的举动，把谢尔久科夫改革时期的好多东西也就给翻了过来，比如说军事教育体制，原来谢尔久科夫说军事教育这个体制你这个就10所（军事院校），而且你直接归国防部有个军事教育司管，其他的各军兵种你就不要再管你的军队了，绍伊古上来以后，把从10所准备打造恢复到30所军事院校，而且体制就是海空军的院校你海归海空军司令管，总部的院校你还归总部管，包括一些战斗训练总局又重新恢复了，包括一些军兵种的结构，比如谢尔久科夫时期的时候，新面貌改革中他把陆军全都改为军旅制，就没有师了，我们知道师要比旅再大一些，可是绍伊古上来以后又恢复了两个师，空军原来它是师团制，空军师空军团，新面貌改革中，全都变成基地了，7个一级基地，8个二级基地，一级基地大概就是师的框架，二级基地大概就是团的框架，绍伊古上来又全都给它恢复了，还包括恢复了一系列的其他的一些内容。

但是我们说这个绍伊古他是紧急情况部门出来的人，他是一个非常有政治头脑的人，他最有名的就是提了一个大国防的理念，我们知道未来战争它不仅仅是依靠军队的，它需要整个国家和国防有关的所有的部门来团结起来的，所以他就在国防部的框架内建立了一个国家防务指挥中心，实际上这个动心就是一个情报、搜集、分析、研判提供总统决策的这么一个机构，而且各个层面都有，而且它就是可以放在总参，它可以对其他的强力部门进行一些战略的领导。

这是绍伊古他上来以后做的一件事，还有一个，我们说他紧急情况部门出身的，他就这种备战思想非常的好，他上台这两年多，搞了十多次的战备突击检查，所谓战备突击检查就是突然拉动，目的就是检查，就是发现问题，我们大家可能还记得，2013年大概3月份的时候，普京他去出席20国峰会回来，在回来的飞机上他就给绍伊古打了个电话说明天早上8点钟，整个南部军区在黑海搞演习，马上按照这个几个小时之内，必须就马上出动开始演习，通过搞这十多次演习，确实发现了一些问题，而且每次演习完了以后，他们要进行总结、盘点，然后发现问题就把他叫过来，谁的问题谁负责，当场指出规定的期限，经过这么一整，俄军的战斗力得到了大幅的提升，一个强有力的证明就是俄军在应对乌克兰危机特别在收复克里米亚的行动中充分展示了它的能力。

总的看来，我们就认为俄军它的改革的幅度是非常大的，而且今后还会改革。

解说：梅德韦杰夫时期开始的新面貌改革，涉及到很多方面，首先初步实现了建设管理与作战指挥权的分离，另外逐步建立了战区联合作战指挥体制，同时进一步调整了军兵种结构，还涉及到其他方方面面的内容。

李抒音：那么我们说它改革有没有经验有没有教训呢，其实也是有着非常多非常多的经验教训的，我大致给它归结为四条，我觉得第一个它军事改革它就是各种结构和这种利益关系的再调整，它的改革必然要触动各方的利益，所以这就需要高层必须是强力推动，定下决心，不能一语道困难就退缩，叶利钦当时为了稳固他的政权既然要求照顾这个的利益，又要照顾那个的利益，所以他的时期在他在任的时候军事改革整体上来看，向前推动不大，而普京不一样，你不愿干走人，一天之内撤了空军、海军总司令的职，这就看来有多么（大）的决心。

第二点就是要瞄准目标，搞好顶层设计，但是又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也不能怕反复，我们说改革呢，特别是军事改革，它是一个系统工程，它要涉及到方方面面，所以它就必须瞄准一个目标，就是如何打赢未来战争，搞好总体的设计，就是根据我自己的情况，根据要面对未来我要打什么仗，然后进行设计，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一个是谁来设计的问题，你不能让我这个置身利益其中的人来设计，你比如说谢尔盖耶夫他是战略火箭军司令出身，他来设计的时候他就优先考虑他战略火箭军司令的问题了，那么还有一个，就是我在执行的过程中，我这个方案设计好了，执行过程中能不能调整的问题，我觉得还是可以调整的，俄军的改革之所以经常会出现反复，当然这样我们说也不是完全对的，就是在执行的过程中，如果说出现了问题，或者说在执行的过程中偏离了方向，一味地照顾到了手段，那么我们说也是可以进行调整的，不能说为了照顾改革的声誉，我们就不敢动，说你看你这改革怎么调来调去的，只要说服务于强军目标，致癌说服务于提升战斗力，我觉得适当的调整是可以的，进行一些纠偏性的调整。

第三个就是要找准抓手，以点带面的整体推动，我们说军事改革千头万绪，必须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我们说要在落一子而动全局的关键环节上下手，你看我们看普京他怎么解决将帅之争呢，他就是把这个《国防法》改了，这样全盘就活了，那么他怎么推动建立的战区联合（作战）指挥体制呢，那就是抓住了两点，一个是总参放权，你总参你不直接指挥刀这个战略方向上的战役了，还有各军种放权，就是你军种司令不再牢牢掌握指挥权了，让军区真正地成为战区联合作战指挥机构，所以这样子他就推动了，所以整个的改革基本上走上了正常的轨道。

最后一点教训，我觉得是要立足国情军情，不能盲目借鉴别人，别人有他自己的实际，比如我们说你看俄军，它当时新面貌改革的时候，它说这个官兵比例要一比五、比六，就是说一个军官下面只有五六个的官兵，比如说美军就是这样的，那么俄军它现在是100万的员额，那么算一算呢你只能有15万的军官，所以谢尔久科夫当时要求半年之内从原来的33.5万军官裁减到15万，所以一下子军官都走了，可是它两个国家的国情军情不一样，美军它之所以能够保持这么样一个官兵比例，就是因为它有一支非常强有力的军事制度，就是士官制度，它的初级指挥员基本上都是由合同制军人来担负的，可是你俄军没有啊，你怎么能行呢，所以他裁减军官，裁减到15万人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中下级军官没有了，这个初级指挥员没有了，所以他又紧急下令，再增加7万军官员额，为了好听点他就说你看，我这不是又建立了空天防御兵吗，空天防御兵是一个专业兵种，所以我得多用点军官，实际上他就是说给自己找回点颜面，这是几大教训。

总体来说刚才我觉得系我们一个中国学者对俄军改革的解读，那么俄军它自己怎么看它的改革呢，我觉得普京说得非常非常的好，我想最后用普京的一段话来结束我今天的演讲，普京他在2013年3月份的时候，他在国防部一次会议上就讲到，他就说这种军事改革总体上它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不能因循守旧，但是也不能一味反复，这个俄罗斯军事改革的历程表明，从来都不会有一帆风顺的改革，从来都不可能一下子达到理想的最佳的状态，所以改革的路程是非常艰难的，好，我今天的演讲就到这儿。

解说：从俄军艰难改革的历程中，中国可以吸取优异的经验教训，那么如何看待美军的改革，俄罗斯现在的经济状况能否支持它打赢下一场战争，乌克兰事件后，俄罗斯和西方关系紧张，是否会引发新一轮冷战，《世纪大讲堂》，《俄军改革的发展历程及经验教训》正在播出。

田桐：非常感谢您给我们带来精采的演讲，也给我们特别细致地疏理了俄军改革的这样一条路线，那我们现场的观众朋友有一些问题，也想和您进行交流和沟通，来，有问题的朋友举手，来，前面这位男生。

李抒音：联合理念已深入到美军各个层面

现场观众：李老师，您好，我是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学生，据我所知，除了俄军在改革以外，美军也在进行一些空海一体战方面的改革，据此我想问您两个问题，第一个是美军的改革，与俄军的改革有哪些不同的地方，第二个问题就是说美军的军事改革方面有没有值得中国借鉴的地方，谢谢您。

李抒音：这位同学提的这个空海一体战的问题，我觉得是最近这几年我们研究得比较多的一个问题，实际上空海一体战它不是一个改革方面的内容，它实际上是一种作战构想，在它原来的空地一体战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空地一体战原来是对付苏军的，至于美军改革有哪些特点呢，我想美军的改革我们其实抓住它的这几个特点，第一个，它特别注重联合，我们说联合的思想，联合的理念，已经深入到了美军的各个层面，它的每一个军官比如说我联合军官，我在联合岗位上干过，那么我升迁得肯定就要比那些没有在联合岗位上干过的人升迁得快，这就是说它要倡导一种联合的理念，还有一个我们说美军改革的特点还有一个，就是我刚才讲课中涉及到的建设管理和作战指挥尽可能地分离，我们说美军有这个战区司令部，它战区司令部只管指挥，军种只管建设，所以每次我们看就是军种把建设好训练好的军队交给战区，战区进行去打仗，还有一个呢，我们说美它的改革特点就是它特别重视法法律法规，它的法律法规非常非常的详细，几乎说可以规定到每个细节，非常具有操作性，这是它的一个非常大的特点，我想这些也正是我们需要借鉴的。

现场观众：李老师您好，我有两个问题，那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俄罗斯总统普京说在2020年以后呢，军事的装备将更新为常态华，那咱们中国能够赶上俄罗斯吗？

第二个问题我想说的就是，乌克兰事件以后，导致石油价格下跌，那俄罗斯的财政能够支撑他们打赢下一场的战争吗？这就是我以上的两个问题，谢谢。

李抒音：好的，好的，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的好，因为我们知道俄罗斯它是世界上除了美国以外唯一具有这种系统化的武器装备生产能力的这么一个国家，它就是（有）各个全系统的体系生产能力，而且它十分重视武器装备的生产，到现在为止它正在制定第四个武器纲要计划，它这个纲要，它就提出了一些指标，而且是必须完成的，这个也有望完成，它这个规定了一些指标性的东西，比如说到年底，它的武器装备的现代化程度要达到30%，到了2020年的时候，它的武器装备水平现代化程度就要达到70%，那么它依靠什么呢，第一靠自己的国防工业，第二个也靠进口，但是现在因为乌克兰事件刚才这位同学说了，除了经济方面的原因，会影响它以外，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西方国家愿不愿意卖给它这些武器装备，但是普京对这个问题他也采取一些措施，比如说普京在（去年）9月份的时候，他就做了个重大的改革，他们这个主管国防工业的有一个委员会，叫国防工业委员会，我们可能电视上经常会听到一个名字叫罗戈津，是一个副总理，他管这个的，但是普京觉得他一个副总理管这个力度还不够，9月份普京说，我亲自来当这个军事委员会主席，我来亲自抓，我就要让这个国防工业部门按时保质保量地给我这军队提供武器装备。

所以我们也期待着俄军这个武器装备它按照它自己的节奏进行更新。

现场观众：李老师您好，乌克兰事件以后，美国为首的西方对俄罗斯有一个制裁，那么前苏联的领导人戈尔巴乔夫说，随着俄罗斯和西方关系的冲突，有可能会引发新的一轮的冷战，您怎么看，他说这个新的冷战的开始您觉得开始了吗？

李抒音：我觉得这个戈尔巴乔夫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我们知道他的标签性的特征就是说他是苏联解体的一个负有直接责任的一个人，所以他在俄罗斯和在西方的评价是完全不一样的，西方则认为他是一个真正的民主派的人士，但是这个前苏联的领导人最近自从乌克兰危机以后，他好像发表了一系列的言论，似乎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就是说开始批评西方了，就认为西方不对，你怎么老压制俄罗斯，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年龄大了，说出来的一些话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但是我个人至于他刚才说到的这个新冷战已经开始的言论，我个人不太赞同，我觉得冷战它是两大集团之间的对抗，当时是苏联为首的华约和美国为首的北约之间的一些对抗，而且它不光是带军事领域的对抗，而且是在意识形态的对抗，基本上没有合作。

但是实际上我们看到现在美俄之间当然我们知道它有矛盾，有很深的矛盾，有分歧，但是它并没有完全地停止合作，比如说在反恐领域，在军控裁军领域，它还是开展一些合作的，还有一个，我觉得普京他实际上他对美国也是采取软硬两手，他也并不想彻底搞坏和美国的关系，也不想和美国搞新一轮的冷战，尽管他有时候话说得很强硬，但是他有事该做还是做。

比如说他前两天就见了美国驻俄罗斯大使，他就表这么一个态，他说我愿意在相互尊重的这种基础上，就是美国充分尊重我的基础上我们两国来发展一些关系，而且他实际上希望两国在这个基础上开展一些务实性的合作，所以我们看到其实俄罗斯它是希望美国把它作为一个平等的伙伴，作为一个世界格局中的一个重要的一级来看待，但是美国好像至少现在没有给予它这么一个重视，没有给它这个地位，所以两者之间的矛盾就由此产生。

田桐：近年来中国国家利益不断面对来自美国重返亚太以及日本菲律宾等制造海洋争端的侵害，这也加重了社会对于军队改革紧迫性的认知，而中国国防部长常万全近日也表示，世界新军事革命正在加速推进，（各）国都在抓紧进行军队现代化建设，或者开展不同程度的军队改革，目前中国军队与世界先进军事水平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而这也要求中国军队借鉴外军经验，推动军队变革，变军事被动为军事主动，锻造出一支能打仗打胜仗的军队，建设起与中国的国际地位相称，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相适应的国防，我们再一次感谢李抒音老师给我们带来的精采演讲，同时呢也期待您继续关注我们下一周的《世纪大讲堂》系列节目“军事变革与强军梦”，下一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