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曾轰炸东方图书馆 大量孤本善本遗失散尽

张维：当时是一个万国造的时代，各种类型的飞机，数量都不大，但是都通过自己的代理商，通过自己的跟各个军阀的关系，在中国的军用航空的销售市场上面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应该讲是非常混乱的。

日本空军战力领先  锦州上海遭遇轰炸

解说：相比于混乱无序的中国航空，一海之隔的日本，已经建立了完整的航空工业体系，从1904年开始，日本就发展军事航空，研制生产当时较为先进的作战飞机，1915年和1916 ，日本先后成立分别隶属陆、海军的航空本部，空中实力急剧膨胀。到1931年，他们已经建立了一支现代化的航空兵队伍，日本陆军装备1315架飞机，海军装备363架，共计1678架，飞机数量是中国的五倍之多。“9·18”事变后，空中力量丧失殆尽的中国，很快成为日本陆军航空兵探讨运用空中打击战术的试验地。对于很多中国老百姓来说，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灾难会从天而降。

陈晓楠：1931年9月30日，东北边防军长官部，辽宁省政府机关在混乱当中从沈阳迁到锦州，锦州成为了辽宁省的临时省会。日本的关东军司令部很快改变了在东北的战略，如果在这个时候一举拿下锦州，就会解决在东北面临的所有问题。他们准备在锦州要打一场大仗。一个改变世界战略轰炸历史的时刻，就要到来。

解说：1931年10月5日，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紧急召见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大佐，和主任作战参谋石原莞尔中佐，决定对锦州实施轰炸。46岁的板垣征四郎年轻时就立志，把一生赌在中国，而42岁的石原莞尔决心策划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最终战争。

曲香昆：他就是不管你是平民，军事设施还是非军事设施，不管你是设防的城市还是不设防的城市，他通过轰炸使对方屈服，他的目的就是这样的。

解说：10月8月中午12点，石原莞尔脚踏拖鞋登机起飞，他带领独立飞行第8中队和第10中队的5架“包特兹”战斗机，和六架日制“八八式”侦察机，从东塔机场起飞，直扑锦州上空。而这5架包特兹战斗机正是他们从东北空军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

萨苏（旅日作家）：那这样一来，就是我们在东北的这支空军，不但没有能够在抗战中发挥作用，相反呢，壮大了日军的作战能力。

解说：13点40分，无差别轰炸开始了，锦州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遭到空袭的第一个城市。

曲香昆：日本人投下了炸弹，重型炸弹对平民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应该是老百姓是惊慌失措。

解说：坐在飞机上的石原莞尔在《最终战争论》中这样写道，在决战的时刻，最软弱的群体和国家最重要的设施，将成为攻击的目标。工业城市和政治中心，将被彻底攻击。所以无论男女老幼，山川草木、鸡鸭牲畜同样受到攻击，这是由空军展开的彻底的歼灭战，国民要忍受惨状，必须锻炼铁石般的意志。而他在这次轰炸任务中，也是这样做的。

萨苏：石原莞尔亲自坐这个包特兹上去的，前面是个飞行员，他在后面，拿着这种迫击炮炮弹改装的炸弹，就这么往下扔啊。

解说：在日本军事史上，寻找战略轰炸的起源时，当然不能忽视满洲事变之际的锦州轰炸这一事实，日本军事评论家前田哲男。

轰炸仍在继续，在空中力量的支持下，关东军加快了进入锦州的步伐。1931年的最后一天，日本汇集锦州，三天后，这座象征着中国政府在东北行使权力的城市沦陷。而对于中国人来说，来自空中的打击，仅仅是一个开始。

上个世纪30年代的上海，是世界上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1932年，1月28日晚上11时10分，日本海军陆战队2300人在坦克的掩护下，向上海闸北天通庵车站的中国驻军发起进攻。第一次上海事变爆发。第二天凌晨4点，20多架日本海军航空队的水上侦察机，从停泊在黄浦江上的“能登吕”号航空母舰上起飞，援助其地面部队作战。对于生活在上海的老百姓来说，空袭是一个生僻而又可怕的词汇。

张维：没见过飞机，或者说很少见到飞机，更没看到能往下呼啸着扔炸弹的飞机，所以看到日本飞机涂着膏药，把这个炸弹扔下来，一下子炸起来，真的把中国的老百姓吓到了。

周玉云（黄埔军校第十六期学员）：我们在学校里念书，我还记得我打篮球，下了课打篮球的什么，投篮的时候一看，哎，我看那个飞机生蛋了，飞机生蛋了。

解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亲眼看到了上海的战火，也目睹了空袭下死去的许多非战斗人员的尸体。他在《远东战线》一书中这样写道，数架水上飞机在我们头上盘旋，有两架突然急速地俯冲下来，能清晰地看到，银灰色翅膀上的膏药旗，这次空袭没有任何预告，居民们躲藏不及，有数十人粉身碎骨，还有些人丧生在烈火中。

李君华（上海老居民）：我看到那个飞机呢，朝下俯冲下来，他们俯就是投炸弹的。马上就听见声音的，声音还是很响的。这个炸弹下来呢，那个墙倒下来了，倒下来了以后呢，我们家里有一个宰猪工人，宰猪工人当场就是被这个墙塌下来了，压死了，整个肠子都流出来了。我妈妈那个时候在真如镇上，后来她回到曹家渡来，母亲跟我说，她又把肠子给他弄进去，用针把它缝起来，后来就处理掉了。

解说：位于上海四马路的商务印书馆和高达五层的东方图书馆，书籍曾一度超过北平图书馆，达到51万册，而成为中国最大的图书馆。1月29日这一天，它同样没有逃脱过日本飞机的袭击，他们在这里投下了六枚炸弹，几十万册孤本善本古籍全部毁于一旦，片纸无存。在日本飞机的持续轰炸下，一度繁华的城市变成了废墟。轰炸震惊了国民政府，当天蒋介石发出通电，元月二十九日，日本海军飞机对于上海市区的盲目轰炸，使许多市民的生命财产为之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