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到兰州,赶了一个大早。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甘肃。
此次走读,是一次寻觅之旅。寻觅的是七十三年前西路军征战河西走廊的足迹。时隔七十多年,当年流落在河西走廊的老红军,估计还活在世上的也不多了。但我们仍抱着一丝希望。
从北京到兰州的航班,七点五十分起飞,两个多小时之后,就在兰州中川机场降落。一早就在机场等候的甘肃电视台的凤凰老友苏林,几天前就将前期到达的编导王文俊和摄像小刘送到了张掖。今天他和甘肃台文化频道主持梁晓爽,以及他们的同事专程陪我们到张掖。苏林将我们送到张掖之后,随即赶回兰州,第二天他还要赶赴北京,为两会报道做前期准备。甘肃同行的热心,仗义,让我们深受感动。
从兰州前往张掖的途中,在武威打尖。甘肃台的朋友们特地带我们带闻名遐迩的武威西北小吃三套车,品尝了老孙茯茶,肉夹馍和大卤面。红枣和三十多种中药熬制,经营了三十多年。只要给两块钱,就可以任你随便喝。和六十岁的老孙聊了几句。老孙说,三套车各自经营,但利润平均,这种西北小吃的联营方式,倒是有趣。
到了张掖,已是下午五点多了。苏林和白姓司机立马往回赶,苏林第二天大早就要赶往北京,参加两会新闻报导,这一次就是专程送我和魏永林的,让我们很是感动。
张掖广电局张多红斌早就在宾馆等候,这一次在张掖的走读和拍摄,甘肃台苏台长在获悉我们到达之前,就一路布置各地同行通力协作,对我们的拍摄工作支持力度甚大,也可以说,没有甘肃台以及张掖,武威,古浪等地电视同行的协助,我们这一次的走读将寸步难行。
我们这一次走读,是去寻觅七十多年前散落在河西走廊的红军魂,那些依然健在但已岁月凋零的老红军战士。他们多半是当年战斗失利,因伤残或因战斗失利后被俘的,其中战死被俘的女红军战士多达一千三百多人。目前,仍健在的老红军战士仅存六十二人,多数人早已离开人世。这些飘落在河西走廊的老人,在被俘期间遭遇到的凌辱惨不忍睹,女红军战士的命运更为悲惨,无法详尽描述,我们这一次走读,也借助了当地党史办专门研究西路军的专家学者,如裕固族学者安永香,著名的西路军史研究专家董汉和。他们从事西路军史研究都在二十五年,三十年以上,掌握了大量的历史文献资料,共同的特点是,不仅是研究者,而且对这一段历史,尤其是那些不幸被俘,被凌辱,被迫害的红军战士,也倾注了自己浓烈的感情。
我们在张掖,访问了目前唯一健在的老红军战士王传福,他今年九十二岁,四川南江县人,和父亲,哥哥一起参加红军,三度过草地爬雪山之后,奉命西征,在参加梨园口战斗之后,于部队进入祁连山期间被打散,流落当地,为老乡放羊,后被抓进山丹军马场当牧工,解放后一直在军马场工作。老人接受我的访谈时,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话就是,都说长征苦,但西路军过黄河之后,比长征还要苦多少倍。对于千辛万苦之后,获得的老红军光荣证,老人倍加珍惜,尤其是光荣证上的那个甘肃省民政厅钢印,他反反复复强调三遍,这个钢印一盖上,就没有人能否定我的红军身份了。
在我的微博上,我是这么写的:
老红军王明福今年九十二岁。是张掖地区至今仍健在的西路军老红军战士。红军光荣证那个钢印,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身份认定。他倍加珍惜。他吃了很多很多的苦,但他却说,人生无悔。和他的访谈中,被提到最多的一个字,就是苦。老人说,西路军河西走廊的行军战斗,比长征还要苦好多倍。
我们在张掖,除了到西洞堡,倪家营子,梨园口等当年战场遗址之外,还先后到了高台,临泽,到了白城子,以及当地的烈士陵园凭吊瞻仰缅怀。每到一处,所到之处,都让我们心情沉重,久久无法平息心海的起伏。
在张掖拍摄期间,正赶上庚寅年元宵节。多红斌局长热心,主动为我联系了当地宗教局负责人,我们选择在午夜时分,到西夏时期的皇家禅院大佛寺上头柱香,为远方的亲友,为走读大中华栏目的同事们祈福。我在微博上的留言是:
元宵节,西北边塞张掖,烟花,鞭炮声不断,一个远离家乡亲友的上元节。但在这里结识了很多朋友知己。晚饭吃的是火锅,还有一碗汤丸。远方友人送来了祝福,提醒我一定要吃元宵汤丸。熟悉的叮嘱,倍感温暖和温馨。傍晚才从临泽的梨园口战场遗址归来,一天寻觅,心情沉重,也想起了七十多年前的惨烈。
在梨园口,我的编导王文俊说,革命追求的是自由,平等和公义与解放。但并不是所有的人,他们的终局都能获得公正和平等。西路军那些不知名的英烈们,那些至今为止没有仍能说出他们的姓名,他们的籍贯,甚至于他们牺牲前的年龄和容貌的英魂们,他们获得了公平和积极的历史评价,经过了半个多世纪的翘首以待。
您可能对这些感兴趣: |
作者:杨锦麟 编辑:马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