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芳:说流落红军,我不承认。
杨锦麟:哦,你不承认。
陈惠芳:我不承认,我说为什么我们流落,好家伙,就这一句话把我就斗下了那时候把我送到,送到什么,801劳改所,我说好嘛,我去,那里去也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嘛,我说,就算是这个阶段过来了。
解说:在后来那场席卷全国的更大的政治风暴中,老人为了这个差点失去了性命。
杨锦麟:他们说你是流落的,你不高兴?
陈慧芳:嗯。
杨锦麟:你认为你是什么?
陈慧芳:我说我流落红军,我说我凭啥流落了,那么多流落红军证,我没有领。
杨锦麟:你没有领。
陈慧芳:我没有领,我们办厂子的那个厂长,对我挺不错,他给我领下来。他给我领下来,我说人们都要劳动吃饭,那个也不能就看不起,把我们都看不起呀,把我们看成叛徒、特务,乱斗。张国焘叛徒了,我没有叛嘛,我不承认嘛。
杨锦麟:不承认。
陈慧芳:所以他们就把我整开了,那时候还有谁,还不是张国焘。
杨锦麟:陈昌浩。
陈慧芳:对,那时候,说我是陈家的败类,哎呀,陈家就这么可怜吗我说,我就不依他们了,他们就把我就。
杨锦麟:推倒。
陈慧芳:推打。
杨锦麟:吐血了?
陈慧芳:吐血。已经离开了新华厂了,他们又把你抓去了。如果不离开新华厂没有我了今天。
解说:在最难受的岁月,陈惠芳在当地传教士的影响下,在宗教中寻求精神世界的解脱。
陈惠芳:我说主啊,你把我接上走吧,我实在在这个世上待不了。
解说:90年代,又一次清查时,人们发现了她的红军身份,有人出面为陈惠芳作证,工作组又赴她的贵州老家调查后,给她正式登记,她终于得以享受老红军待遇。
陈惠芳:把我送会家乡了,家里的人把我也看得起了。
杨锦麟:看亲了,很高兴啊。
陈惠芳:很高兴,还戴红帽子,我还是说毛委员好。
杨锦麟:对。
陈惠芳:没有毛委员没有我们今天,谁也是这样,对,毛委员老了错误了,感谢毛委员呐,把我们救了,我想想。
解说:老人因为哮喘的很厉害,最近在家休息。一本1050首的基督教圣歌本,老人只会唱一首,《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杨锦麟:会唱圣歌吗?
解说:当我们希望听老人唱一段圣歌的时候,老人却意外地唱起了《十送红军》。
杨锦麟:陈妈妈,后悔吗?
陈慧芳:感到惭愧。
杨锦麟:感到惭愧。当初参加红军,走得那么苦,后悔吗?
陈慧芳:不后悔。因为什么呢?建设祖国,我们那时候,有比我们苦得还多,我们今天有这么幸福的生活,他们活着都没有见到。
杨锦麟:对,这些,这些都没见过。
陈慧芳:他们都走掉了呀。
杨锦麟:他们走掉了。
陈慧芳:我今天感觉我太幸福了,我有时候,还有我的重孙子问我,说奶奶你哭什么,我说我想他们。
杨锦麟:1968年的。
编辑:马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