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震周年回顾:我所经历的“5.12”
2009年05月13日 11:55凤凰网专稿 】 【打印已有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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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嗯,你知道我那天,就是因为这一年来,你不就发生了有干部自杀,那么就北川那边,在新闻上反正有两个自杀,然后说那个宣传部的一个县的一个宣传部副部长自杀之后,当时我们找了一个北大的这个心理学博士。他呀,教给我一种心理学。哎,我才知道这个人挺有意思,就是说你看有一个作家在书里写过他的一个心理状况。他说我这个人啊,是什么呢?事儿没来的时候我怕得要死,但是事儿真来了,我平静得跟鬼似的。就是完全免疫,完全平静。但是我听了这个心理学家给我讲,我就发现其实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啊,是你真的是心理坚强处变不惊。但是再一种可能就是你当时不知道你已经崩溃了,你知道吗?

孟广美:吓晕了。

窦文涛:不是,是人的心理有一种自我防御,自我保护机制,就碰到特别大的灾难,或者冲击的时候,突然间的发现你不行了,你马上要崩溃,“咵”一下,它就把你的心,就像他们说,就像一个蜡,像那个蜡糊上,一下子给你包住了。包住了,暂时啊你去阻断,你没有感觉,甚至你看到。

梁文道:他麻木了,其实。

窦文涛:麻木,就像唐山大地震,第一瞬间过去之后,人们见了之后就问,你们家还剩几个啊?你们家还剩几个啊?

梁文道:对。

窦文涛:就好像恍若无事一般。

梁文道:对。

窦文涛:他说这个心理学的老师就说了,但是,这个蜡封上的这个膜,几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甚而至十年后它慢慢的会溶化,溶化之后暴露出里面还是那颗百孔千疮的心。就是说这种伤害啊。

孟广美:但是我觉得这种机制其实是为了帮你抢时间。那刚刚您讲了,就是说有一些死者,那死者已矣,来者可追。那你还会想到就是除了那些死掉的人之外,还有一些在那个灾中,在地震当中残障的人。因为我上周去了一趟绵阳,去的目的其实就是要去协助一个在那个地震当中他完全,因为他的腰椎受到了很大的那个伤害,他半身不遂。

梁文道:瘫痪。

孟广美:瘫痪,他半身不遂。但是呢就是说,他不是唯一的一个,那么多数百个跟他类似情况的人,但是他起来了,怎么说他起来了?他获得很多人的关注,因为他真的是在复健,在康复的复健期里,他非常的努力。就是说大家,有一些伤没有他那么重的,还在那边我很可怜,我起不来什么。他就是每天不管不管,就自己很努力的,他现在开始呢已经能够推着轮椅在家里面来去自如,而且呢,他不断的一直发出这样的讯息,我要当一个残障的运动员。

所以就是说我觉得就是说,那个机制起来之后,其实就是给你时间让你选择,我要向上走,我要向下走。你如果要自己沉沦,你可以永远的保持一个千疮百孔的心。如果你愿意让你自己复原好起来的时候,你在那样子一个蜡封机制的情况之下,你其实有时间可以让你自己慢慢修复你自己的。

窦文涛:有的人能自己修复,但是因人而异。

梁文道:对,我觉得这是因人而异。

窦文涛:因人而异,有的人,你比如说我现在就学会很多招,比如说原来人是需要帮人的。就是我实际到现在,我都认为我内心啊,是一个人,我觉得跟别人没有关系,什么事儿我自己受着。但是从这个大地震这个我才开始注意到有些时候一个人是撑不住。

孟广美:撑不了事的。

窦文涛:像这个心理学家就讲了,其实说白了你得再找个妻子,再找个丈夫,就是他提出一种方法,要有新的温情,要有新的家庭机制,如果失去亲人了,没有孩子。那么如果说失去了孩子,如果你能尽快再要一个孩子,这个东西对你就有很大的一个帮助。

梁文道:嗯,可是问题说,你刚刚讲的那个我知道。但有一些情况我们要注意,就是这个伤害不一定是站得起来的那种,比如说你说那种很物理性的,比如说身体受伤,想要复原。但有时候比如说你失去家人,或者怎么样?那种感觉他不一定能够很顺利的站得起来。而且有一些创痛它是被埋没的嘛,就那个蜡,有些蜡就会阻隔你的记忆,或者怎样被埋没掉。

窦文涛:对、对、对。

梁文道:当然你说它是有个保护作用,比如说有些人在车祸,会把车祸的瞬间忘掉。

窦文涛:记忆空白。

梁文道:对,记忆空白。那可以是好事儿,但有时候它也会造成恶果,因为被压抑的记忆,就等于是这个神经有时候被肿瘤压住。你是不知道的,可是你会出现行为上很怪的东西嘛。

窦文涛:有时候性格会改变。

梁文道:对。同样的这个记忆的这种肿瘤也一样,他压住你一些东西,你释放不出来你以后一辈子总会有些怪怪的东西,那个就是一些很多精神病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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