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学毕业生的“集体焦虑”从何而来
2008年12月24日 19:17凤凰网专稿 】 【打印

有知识不等于有智慧

朱大可:就是现在的孩子其实知识是并不缺乏的。

梁文道:对。

朱大可:很多学生很有知识。

窦文涛:嗯。

朱大可:他杂书也看了不少,但是就是没有评判知识的能力,就是没有智慧。我们知识是足够了,今天知识大爆炸的情况下,其实很多学生是很有知识的。

窦文涛: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朱大可:对,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一碰到现实问题他判断立刻错误,就是说他没有评判的能力,关键是我们的教育没有给他们一个很好的评判标准,就是人文精神,他没有建立起来。所以他评判很多东西,他在这个时候、情况下、语境下,他这样评判是这种立场,换一个地方他又另外一种立场,他是混乱的,他直接是破碎的,无法勾连起来,这种情况非常普遍。

窦文涛:你说这个精神的源头在哪儿啊?我那天就是吃饭,饭桌上有一个人,说他女儿啊是不知道哪一年的北京的理科状元。

梁文道:哦。

窦文涛:我觉得那个爸爸呀,我可真佩服,就讲说我怎么教育我这个女儿,他说我就跟我女儿说,就是说你将来找男朋友啊,你找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要快乐,甚至他说的是不是有点种族歧视,他那意思,你就是出国,是吧?你就是找到一个黑人兄弟,只要你高兴,我都支持你。

梁文道:那当然了。

窦文涛:而且他就说他怎么培养他女儿,他说这个小的时候,他女儿读书,说那个时候流行看武侠小说,然后,他采取的办法不是说不让她看,而是说他帮他女儿买了金庸、古龙、梁羽生,全买齐了,一箱子,放在他女儿房间里,说你要看武侠小说,这就是最好的,但是我希望你自己能够管理你的时间,你完成你的学习任务,那么你去看,看这个最好的。

甚至,他就说包括这女儿学钢琴,他都讲,一看到商店领他女儿到买钢琴的地方,钢琴很贵嘛,他家境也不是很富裕,他就跟他女儿说,说有点儿贵,但是你做一个决定,是吧,决定交给你,如果你呀,能够说我能够珍惜这个,我能够每天练一个小时,你考虑清楚,那么爸爸给你买;如果你考虑觉得你坚持不下来,那么咱们就不要花这个冤枉钱。然后他女儿考虑一夜,第二天起来跟他爸爸说,爸爸,我还是想买。

朱大可:还想买。

窦文涛:结果他爸爸就真的给她买了,买了之后这女儿还真的是每天一个小时,有时候都睡着了,但是她就要弹这一个小时。

梁文道:所以我跟你讲,这就是我们那天讲的自律的问题。就是你越早让一个孩子开始学习自己决定,自己负责,他就越能自律。

朱大可:对。

梁文道:他将来就会越好。

朱大可:我们近年教育有两个方面的偏向,一个是把大人当小孩儿,一个是把小孩儿当大人。

窦文涛:解一解,怎么讲?

朱大可:就是说你给小孩儿教育全部是成人化的教育,让他按照成人一样的去做,但是实际上他人格是没有发育成熟的。所以我们今天的小孩儿的教育,从小就去灌输,用这种宣传的方式进行灌输,没有童趣。为什么说迪斯尼的东西好看?它就知道儿童心理是什么,它是以将心比心的来进行教育。而我们对于成人呢,恰恰把他们当做小孩儿,管的比谁严。

窦文涛:嗯,那天咱们还说这个中国人大校长这个纪宝成讲的,就是大学里现在咱们这大师到哪儿去了?是吧?这种独立的创造,独立的什么,但是这个好像都要有你说的,他自己选择,是吗?

梁文道:其实这几天我们讲考试,考试当然我们说很多问题,但这是中国伟大发明之一,就是后来西方很多国家就学这个了,因为用这个考试来比如说选取官员、选取职业或者什么,比按出身、地位、血统来的公平,就是看你的优秀成就。可是问题是考试,我们应该看到它只是评估一个人的综合能力的一部分,不能够当成全部。

朱大可:对。

梁文道:学校教育就像朱老师讲的,考试很难免,评估是很难免的,因为你一定要知道你学到什么程度,对不对?

窦文涛:是。

梁文道:但这个评估该怎么评估?是不是只能用这样的一个方法呢?不一定,比如说很多欧洲国家,他们一些教育做的比较好的,像几个北欧地方,瑞典、芬兰,他们做的方法就一定包括就是让孩子自己评估自己。就是说这个成绩好不好,或者比如说他要求孩子自己学期末的时候,小孩幼稚园、小学就画画,或者大一点就自己写篇文章,自己回看一下,我这学期学了些什么,你说一遍。你觉得你学了什么最开心,你学到什么你觉得最重要,你自己来回想一下、回省一下,他们连这个也都算进成绩了。

朱大可:嗯。

窦文涛:过去孔子还是谁讲啊,说学不至于乐,不可谓之学啊。

梁文道:对啊。

朱大可:对。

窦文涛:你学不出乐趣来,这事儿。

朱大可:还有一个就是加入评估体系的就是你的参加社会公益,是吧?你参加多少次社会公益活动,你参加了哪些社会公益活动,你的兴趣爱好,所有这些东西都是综合评估你的,而考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考试成绩,这跟我们现在讲收视率是一回事情。收视率现在变成唯一收视率,收视率不是不重要,它也重要,但是收视率之外还有很多东西。

窦文涛:对,标准得多。

朱大可:对,得多元化,它是个综合的评估体系,而不是单一的东西,现在我们把它单一化了,这个就很容易造成一个很大的问题。

梁文道:对,你刚刚讲社会公益我就想起来,其实很多国家,比如说像澳洲或美国这些国家,他们一些名牌大学或者什么,他们很看中这个学生你在校外平常活动你干些什么。所以为什么我们老看那些中学生快要上大学那两年,会花很多时间跑到什么社区医院去照顾老人家,到孤儿院去讲故事,很爱干这些。这一方面就是培养他真喜欢做社会服务,或者他真有这个兴趣;另一方面学校要求的。

朱大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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