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现在的孩子有太多选择就是没有选择
高晓松:港台音乐最繁荣的时候,尤其是香港那最伟大的时候,还是我说的那个,就是不要自己去做音乐,不要自己去作曲,香港最繁荣的也是我们当年经常在那儿等一张唱片能等七个月,攒零花钱去买一张谭咏麟的唱片,全部都是填日本歌的,偶尔填一首英文歌,他们就是一大堆写词的,因为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写词的。然后你看那当年谭咏麟、张国荣,以及后来四大天王的唱片,拿起来一看作曲全是德永英明,全是那个什么什么,全部都是日本音乐。
无所谓,因为你一个不擅长音乐的民族,擅长歌词,那大家就扬长避短吧,人家有很多好音乐,拿来填词。最开始国内大陆这儿最好听的就是一开始那些歌儿,也都是那个《不觉流水年长》、《无言》等等,也都是填的英文歌。
窦文涛:那我想啊,对,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好像没有音乐细胞。可是我觉得呢,是骨子里有的呢,还是说我小时候没有这个机会?咱们也没有什么一般孩子有这种音乐教育,今天的孩子说起来也是学个弹钢琴什么的,他们将来会不会好很多呢?
郑钧:我觉得包括我的孩子,我就觉得现在小孩儿学的东西比我们多,接触资讯比我们多,但是我觉得内心没有我们当时那么样其实能沉静下来思考的这种状态,现在全部是浮躁、迅速,就是不停的消费各种东西。任何东西拿来迅速消费就抛弃了,迅速消费就抛弃了,全是这种状态。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是不可能写出特牛的,包括歌词和音乐旋律,都是这样,我原来大学的时候才第一次真正喜欢音乐的原因,以前我不喜欢音乐,以前那些歌我听过,没有感动。包括他说谭咏麟,我觉得还行,但是没有让我感动,我在大学在上英文课的时候,老师拿了一些摇滚乐的唱片给我们听。
我第一次听的时候,我当时就被震撼了,其实你猛一听,那时候音乐水平还听不清楚他到底唱什么水平、什么东西,但是就这种传达过来之后的情绪,它的声音、它的音乐,你一下就被震撼了,就是这个东西太让我感动了,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就是它就给我传达,当时就把我打垮了。
我觉得这个太好了,就每天搜集东西去听,去学、去写,这是让我激发我创造的欲望,现在这种状态不可能的,现在的小孩你去给他,他哪首歌能让你感动?感动不了,他自己也弄糊涂了,各种音乐都感动不了我。
窦文涛:正是他说的,这三十年招呼过来的东西太多了,眼花缭乱。
高晓松:而且硬都给吃下去了,一样都不带挑的,生吞活剥。
郑钧:硬都给吃下去了。
窦文涛:你说这三十年玩儿的东西太多了,到最后什么也没留下。我最近也是有个体会,就是觉得对于孩子来说,就是过去老子讲,目迷五色、耳迷五音,就是现在确实,你比如说最近我买一什么手提电脑,我买一个小DV,然后我又换一个手机。我有发现,现在的东西不是不好,而是太好玩儿了,你知道吗?你就是说你弄清楚,我学会用这个东西,就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说明书就是一本书,是太玩儿。
高晓松:有这功夫琴都会弹了,有学这个的功夫。
窦文涛:我就一下感觉现在这孩子的处境,不像我们原来啊。你像我上大学的时候。
郑钧:太多选择就是没有选择。
窦文涛:对,原来那时候觉得,你比如说郑钧这样的,系里有个同学弹吉他,哎呀,真好,只有吉他呀,那大家都比着弹吉他。
高晓松:所以比的东西不一样,这最重要。我们那时候比什么呢?谁弹琴弹的好、谁文字写的好。恨不能情书比你写的好都管用。
窦文涛:是啊,就是这一步。
高晓松:现在孩子比什么呢?你爸开什么车接你,是吧,我拿一什么手机,然后我还老换手机,我穿一什么鞋,变成比这个了。而且整个的教育,我们那时候是什么教育啊,是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些东西,那些物质的东西都是最次要的,人生有诗和远方,我们那时候是有灯塔的。
郑钧:现在教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高晓松:我们的那个年代,成长年代是特别幸福的年代,有灯塔在前面照亮海面,有罗大佑、有崔健、有王朔、有张艺谋,张艺谋那时候确实是像灯塔一样,有余华、有苏童,有那么多灯塔照亮你,你知道往哪儿去游,你会幸福啊。今天孩子海上都是黑的,就是我们曾经出现过也就像根蜡烛一样的,一回头就吹灭了。
郑钧:现在父母教育说你自己就是灯塔,其实自己根本不是。
高晓松:然后父母教你说,我告诉你去哪儿,你什么灯塔不灯塔,就是那金银岛,就是要往金银岛去,说那岛上有金银,你还千万别路上被海神的歌声给迷惑,不要被任何那些虚无的东西所迷惑,你要去金银岛。
并且以前还有个老师,我参加过两次活动给我气的,大学老师啊,教孩子们说,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规划自己的职业,规划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规划?我一听那怎么规划,就是拿嘴当一商品,去规划。我为什么不能,我说往音乐不行吗?干音乐就是一个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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