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窦文涛 嘉宾:许子东 梁文道
流行元素来把人吸引进电影院
窦文涛:我昨天看这个奥斯卡,主持人,数这几个侯选影片,《黑金风云》、《老无所依》、《连环杀手》、还有《少女怀孕》,然后那主持人说,咱们能不能有点爱心,就是说现在都是拍这种东西。
许子东:嗯,看的是很闷。
窦文涛:闷什么,我听说《老无所依》这个特别好。
许子东:电影是特别好看,我说的闷是说,没希望,你看完了以后,都是文学电影。这次提名了几个,包括就叫《赎罪》,也是那电影拍得非常绚丽,好看。他里面那个,(汤姆·琼斯)演的那老警察,从头到脚讲话,我们以为他要去抓匪,他最后是退休了,什么事都没干。而匪徒照行不误。但是那个看完以后真是心寒,尤其是那个《黑金风云》就那个得最佳男主角奖的那九个。就他讲那个挖石油的人,他自己亲身去挖油。然后一点一点变成了一个石油大亨,然后到最后他怎么样。就看完了以后,我就想起那个张爱玲的那个《金锁记》,七巧的那种。就是说一个人,张爱玲自己说过,她写的人都是不彻底的,除了七巧。她那个人物就是一个彻底的,就是饿,饿到你。我一路在看,我一路在想,中国没法拍这样的电影,你看第一,审查会通不过。
第二,导演自己也不忍心这样拍下去。而导演假如有这样的剧本,演员也没法演,咱总要挖掘一点黑暗人心当中的闪光点吧。他就是闪光点里面到这里面都是黑,都是黑,黑到你想不到。
窦文涛:我跟你讲,说是那天我还跟一个就是国内很有才华的导演,就聊这个天,他拍这个艺术电影,他也是碰到这个困惑。那天我们就从陈冠希这事儿,就聊嘛,最后就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梁文道:都想看照片。
窦文涛:就是说,对,你不能不承认所有的人,人类这种动物,他就是,你比如说他就总结两个那个《塔轮天奴》你知道吗?就那个低俗小说,那个导演包括这个高恩兄弟还是科恩兄弟。
梁文道:科恩兄弟。
窦文涛:你看他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就是说你怎么吸引人进电影院,这些人各种各样的人怎么能会买票看电影,杀人、血腥、暴力、色情、性,就叫流行元素。所有人都会,即便是你,你再干嘛,你看着一枪把人干掉了,你也要看,对吗?流行元素,就是说他们都是在得用这些流行元素,但是背后你可以区别于那么好像很俗气的片子。比如说你可以有你的意识,你可以有你的一种理解,解构,可是你一样要用这些流行元素,来把人吸引进电影院。
许子东:那是因为他们看的很透,所有的文学最终是(会影会盗),咱们以前讲的(会影会盗),咱四大名著,《红楼梦》会影,其他是会盗嘛,对不对?就是讲强盗,就是这个暴力弗洛伊德讲,这个苦闷象征,宣泄暴力,不过《塔轮天奴》的方法是周星弛的方法,就是给你恶搞。就是本来你这样做恶搞,那这一次的高恩兄弟他也来德国讲。
梁文道:他原来就是一直喜欢拍这种片子。
许子东:他原来就是拍这种警匪、破案片,就拍的跟你不一样,这次也一样,我们上课就太好做教材了,就是一句话,陌生化,就是陌生化。就是说你本来看一个动作,看一个人、看一个行为,看一个音乐,看一个氛围,你会有一个期待,他的所做的所有事情就是说,他先给你期待,先给你铺足,然后最后他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咱们这电影完的时候,大家前后的人都在看,完了?
梁文道:对,他打破了这样的模式。
许子东:就是这样来,结果他得到了最大的奖,上去领奖的时候,还高姿态,说我们是几岁的时候,就拍一点奇奇怪怪的,拿一个8毫米的摄像机,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跟那时候做的没什么区别,请大家让我们在角落里玩玩沙球吧。
中国观众没啥机会接触“黑暗”“阴沉”的东西
梁文道:你们刚刚说中国拍不了这种电影,我觉得也不是。你比如说我觉得《盲井》、盲山就是让人看到完全是很黑暗的。就是人性很没有希望的,今天的中国社会,可是问题是这样的电影。
许子东:他主流的全不会表彰。
梁文道:它进入不了主流,因为我们今天的我们中国的电影体制,还有太大的官方的影子跟力量在。
许子东:还有它考虑公共,什么一般的平民。
梁文道:所以我们电影,对。
许子东:这个主旋律的东西。
梁文道:要存在,所以我觉得今天中国电影比如说,我觉得拍不好,或者说我们不够多元化,其实是因为我们官方的力量太大。就把这个创作的自由跟创作的多元化给抹杀了,你说中国观众接受不了,很黑暗、很阴沉的东西吗?我觉得不是的,只不过中国的观众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去接触它而已。
许子东:比方说有一个例子,最近这个片子拍的粗糙就《投名状》,大家搞出很多细节,它的历史背景,很多人说这个诬蔑太平军什么。这些咱们都不讲,可是这部片子是讲人性黑的。那么高薪请来的李连杰就是演好了一个这么恶的一个人,你看整部片子,看完了以后,没有光明的。所以你讲的对,其实有种时候,不过我们还是就算是《投名状》你跟那几部电影比,还真是不一样。
窦文涛:所以它是有某种真相,就是你说的,有的时候政府甚至是官方甭管出于什么动机,他好像不太愿意让人民承认一个本来就存在的事实。
许子东:就人性恶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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