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1963年,为响应开发边疆的号召,19岁的赵印宝主动退学去了北大荒,而让赵桂兰没有想到的是,多年后,当她再次见到弟弟时,竟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赵桂兰:他就是抻着脖子乐,打人,烧纸,那纸那屋子那书什么的他都烧。
晓楠:会说话吗?经常说什么?
赵桂兰:不说什么,就是东北的事他一个不说。
晓楠:你们有没有问过他是在东北的事,怎么回事?
赵桂兰:问他不说。
晓楠:一个字都不说。
赵桂兰:不说,他什么都不说,一句话都不说,他不说东北的事,到现在他也不说东北的事,我们也不怎么提。
晓楠:你们等于一直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赵桂兰:对,不过就是说现在,不是哪儿都跑汽车,修马路,什么盖这楼房,他自个就琢磨着,这哪儿都盖大楼房,都修马路过汽车,那就喝油啊,这地不种,明上哪吃粮食去,他说过这话。
晓楠:他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个年代。
赵桂兰:说的都不种地,这粮食从哪儿出,这人吃什么。
解说:此后,赵印宝一直由父母和姐姐照料。1980年,赵桂兰收到了一封发自宝泉岭农场的信函,内容是对赵印宝现行“反革命”罪名平反的通知,直到那时,赵桂兰才最终知晓弟弟致病的原因,以及他在农场的一些零星经历。
赵桂兰:就我的老人一直都为他操心,就是临死的时候对他都不放心。完了以后让我好好照顾他,让我弟弟听话,按时吃药,这是对我嘱咐的话。所以我也是心疼我这个弟弟,这不是,这照相,这多高兴,乐着呐,问什么都好,什么都是,嗯,特别高兴。
赵桂兰:就老说我是有儿女的命,就说过这话。
晓楠:是吗?
赵桂兰:有什么儿女呀,连婚都没结过,都快七十了。
解说:2009年初,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联系到赵桂兰,提议将赵印宝送回安养中心,40年后赵印宝再次回到北大荒。
和赵印宝一样,陆续有更多的患病知青被接到安养中心,他叫李启,北京知青,当年因为无法回城,抑郁成疾。
晓楠:李启,北京知青,他恐怕是最后一批,也是极为特殊的一批知青了,因为他是在八十年代才来到北大荒的。1980年,当时在北京一家企业里烧锅炉的李启,在堂哥的介绍下来到北大荒,说到北大荒能够吃饱饭,而且能够有一番大作为,到了北大荒之后,李启才发现,他上了自己堂哥的当,他下乡的缘由,去对调一个当时想返城而没有名额指标的北京知青,不久人们发现,李启经常在半夜里站到房顶上,拽着电话线大声呼喊,哥,我要回家,人们说李启疯了。
晓楠:后来是不是知青越来越少啦?
李启:都走啦,宣武区的也走啦,海淀区的也走啦,把我留下了。
晓楠:那您看着着急不,看着他们走心里什么滋味啊?
李启:没人就我一个人啦。
解说:精神病发后,李启四处漂泊,流浪多年,而后被一位名叫韩富财的当地老乡收养照料,经过反复打听,我们最终在北安分局农场找到了这位老乡,说起李启当年流浪时的情景,他仍然记忆犹新。
韩富财:他天天就在我们那农场,粮仓子里住,那阵就好像住好几天了。
晓楠: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儿住?
韩富财:对。我记得特清楚,他扛个镰刀,身上挂着镰刀,挂着个包,领着个狗,他就上麦场那儿去了。
韩富财:他就天天在那儿,有时候那麦场里头有豆子有麦子,他有吃的,他就自己烀啊,或者是怎么整,连狗带他,他俩就一起吃,吃生的,他背着个锅,就走哪儿,就好像家就搬那样似的。
晓楠:流浪汉的?
韩富财:对。
韩富财:后来他成天就在那儿,我一看,这怎么整呢,我说这也是一条命,而且都是同龄人,他好像就是60左右岁,我一看也挺可怜的,我说这怎么能这样式的,我说让他吃饱饭不就得了吗。
编辑: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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