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思：教师是迎着社会逆流而上的“纤夫”

核心提示：什么是纤夫？纤夫就是指那些运用自己的身体能力，全力把载重的船逆流而上拉到目的地的人，他们就称为纤夫。究竟今天的老师是不是纤夫呢？是。除了我刚才所说，他们把事物、知识、人情作交流外，他们还每天逆流而上。小思，原名卢玮銮，1939年生，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原籍广东番禺，出生香港。

凤凰卫视5月12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我今天给大家介绍一本书，这本书的作者其实以前很多年前我就在这个节目介绍过了，她就是在香港非常受大家尊重的小思老师，小思是笔名，她的本名是卢玮銮，是已经退休的香港中文大学的中文系教授，那么这位卢教授一直以来都用小思的笔名在报纸上面小专栏写散文写杂文，写着写着到了后来，大家干脆也就直接用这个名字代替了她的本名来称呼她，而所有人见到她都会很尊敬的称她为小思老师，那是因为她大概是香港最广为人知的中文教师中文教授，也是最受尊敬的教育家跟散文家之一，尤其特别的地方是，她在香港文学的研究上面，有非常了不起的贡献，就是长年做大量的最基础的资料跟材料的收集跟整理，她一个人做了过去很多人应该做，很多学术机构要做但是没有做到的事情。

我今天给大家介绍的这部她的新书《纤夫的脚步》，这是她最近几年的报纸专栏上面的散文的结集，我们先来讲讲看什么叫做纤夫，纤夫其实大家知道，指的就是比如说举个例子，像以前长江三峡神农溪小三峡那些地方，那遇到一些地方你要逆流而上的时候，你需要怎么样呢，那你就需要有纤夫在河岸两边用绳索粗粗的麻绳系紧了你这个船，用人的力气一脚步一脚步的把你往前拉去，那么用这样的方法来传递货物来交通人口人流等等等等，那么今天我们都觉得非常难以想象。

于是小思老师在这本书的待续里面就说到了，今天的老师是不是纤夫呢，她认为是的，为什么，因为他们把事物知识人情做交流外他们还每天逆流而上，所谓逆流包括倾斜社会的风气，失败的教育政策，这些环境每天每一刻都在他们身上施加了很多逆流阻力，在这种情况下究竟我们应该怎样做呢，身为那么资深的一个教育工作者，她这么关心香港的教育问题或者说整个中国的教育问题，那么所以呢她特别感觉到今天我们很多老师其实就是纤夫，很努力的要把人运到彼岸，很努力的要把知识跟宝贵的东西交到下一代手上，但是这个社会真的是狂澜既倒。

那么这时候你怎么样去力挽狂澜呢，这时候我给大家念念看，我们知道以前小思老师最早成名的其中一部或者大家海外的人都知道她的一部散文集《承教小记》，里面讲到了她当年在新亚念书的时候受益于以前的新亚朱军朱贤他们的过程，那么这里面当然谈到刚才我们甚至用纤夫这种形象你也不能忘记那一批老师，比如说钱穆先生，这边就说到钱穆先生当年在小思老师他们新亚毕业典礼上面的演讲里面，讲到了两个重点，第一他说人生有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的俗世界，一个是理想的真世界，此两世界该同等重视，我们该在此现实俗世界中建立起一个理想的真世界，我们都是现世界中的俗人，但也应该同时成为一个理想世界中的真人，那么另外一个重点不讲了，就先讲这个。

我们想想看，今天好像已经很少我再听到有校长或者老师会一天到晚跟学生讲这些东西，一个理想世界，要做理想世界中的真人，那么更有趣的是，钱先生当时还说到他那时候当校长要退下来了，他说身当校长处的久了，得意忘形，真认为我高出人上，那就非流为小人之归不可，最多也仅是一个俗人，和我理想中所要做的真人并不同，这句话何止身为校长，在我看来今天有无数当领导的人或者自以为是做领导的人都该想想看，什么叫做当一个位置上的人处的久了得意忘形，真认为我高出人上，那就非流为小人之归不可。

但是在这本书里面，小思老师追忆的不只是这些著名鼎鼎的学术大师，还包括了一些比如说像当年怎么样鼓励他们带着他们在香港行山，这是一个香港人的讲法，就是登山爬山饯行，也追忆了当年在一些校外的一些咖啡厅固定的去听一个非常有名的香港的音乐界的前辈怎么样一步一步拉着他们导引他们欣赏西方古典音乐，这就让我们想到其实我们生命中真的就经历过无数这样的纤夫，或许是教你某种运动，教你某种嗜好，或者无意间教你了某句做人的道理你记下来他就把你摆渡到另一个地方去了，真有这么多这么多不同的人。

然后我们这时候还可以看看，以前早一辈或者早很多辈的纤夫他们的理想，例如这里面有连续几篇谈到他当年去了浙江，去上虞去看白马湖，我不知道今天大陆读者熟不熟悉白马湖，但是如果你读过一点五四文学，你对这个地方不会太陌生，因为你看到很多作家谈这个地方追忆这个地方，那是因为当年这个地方他们新建了一个中学，春晖中学，直到今天还是名校。

这一所学校是中国第一所不听官名的私立男女中学，春晖中学，当年以夏丏尊为首，以培育学生人格为主的理念，吸引了二十多岁的青年教师包括丰子恺、朱自清、朱光潜，你想想看这样的人马都来到了上虞的白马湖这边，1922年来办中学了，来教书了，而且这帮人都厌恶当时的官办教育都讨厌那种听命的教育，都讨厌格式化的教育，他们特别强调是什么，需要有爱，我们不要忘记后来夏丏尊，因为政治理念的问题，离开了这个学校，他办开明书局，翻译了什么有名的作品，影响了中国几代人对教育的理想呢，那就是爱的教育，那这一批有爱的人，在这个小小的白马湖边建起了这么一座学校，然后我们看看小思老师在里面参观当年丰子恺老师先生的故居，就说到丰子恺先生当年在小院墙角植一株杨柳，这个话你想想看，一个当老师的人写的话，他说杨柳为什么好，长的越高越垂的低，千万条陌头细柳条条不忘记根本，常常俯首顾着下面，时时借了春风之力，向处在泥土中的根本拜舞，我不嫌他高，为了他高而能下，为了他高而不忘本。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