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胡同“风月”场始于“相公文化”

贾勇：这个匾一带春字这就有彩儿了，这个地方属于怎么说呢，保存比较完整的一个地方，你看“临春楼”，您还甭说，这是挂幌子挂灯的这根铁艺啊，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这儿摆着，到目前来讲还没摘下来，这儿也规整过，可是呢大体的没变，真是原貌这感觉。

解说：据考证八大胡同最早出现妓院是在清咸丰中期，至光绪朝由于娼妓合法化，各类妓院如雨后春笋，到上世纪初的“庚子之乱”后，这一带已拥有三百七十多家妓院。

张金起：八大胡同在清晚期和民国有过两次兴起，我们可以从这个建筑的特点上也能看出来，那么清末庚子之乱呢度八大胡同的影响还不是八国联军在这一带多么的胡作非为，八国联军所造成的影响应该是一种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就是战乱时期人们对于生活不安宁，不稳定，过一天算一天，有钱赶紧花，可以说庚子之变呢给人们带来的是一种思想上的大混乱。

刘进元：那些八旗子弟到南城去找乐，那时候就是所谓“三子”，“三子行”就是戏园子、饭馆子还有窑子。

解说：有意思的是当年为方便向妓女征税，政府还特将妓院划了四个等级。

刘进元：一等妓院叫“清吟小班”，二等妓院叫“茶室”，三等妓院叫“下处”，四等妓院叫“小下处”，再往下说就是“暗门子”，北京老话叫“卖大炕”。

张金起：这个“清吟小班”就是高级妓院，主要是吹拉弹唱，这一点和戏剧有着一点关联，成不了很好的名角了，就可能转移到这个“清吟小班”去了，“清吟小班”唱得好的呢也有可能转移到戏班来了，所以它们有个天然的联系，那么我们今天还可以在韩家潭和百顺看到，“清吟小班”有很多家。

解说：作家肖复兴后来这样评价，当年的妓院分级制度。这很像给妓女和妓院定职称或定级别的，从政府角度是为了便于管理和税收，从嫖客的角度可以根据自己的腰包和身份看人下菜碟，从妓女的角度是她们的水平和价码。那么这些妓院当初又是如何招揽生意的呢？

贾勇：你看这楼梯，感觉这里头漂亮，看见地砖没有，还是老的呢，这地砖看见了嘛，老结构，看这感觉出来了吧，上这楼梯这感觉，非常完整，这是我看到有木栏杆结构的比较完整的地儿了，你看这顶子你看见了嘛，木质结构，多棒啊。

张金起：我们今天看这个建筑，在清末的时候以天井式建筑为主，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呢就是在清晚期的时候有一个规定，就是说妓女招客不能倚栏卖笑，倚栏就是倚着栏杆招呼大街上的人，这不行，被禁止，后来的建筑栏杆都在里面，做成天井，天井呢围着天井这一圈是栏杆，客人必须进到院里面，她可以倚栏卖笑，只对特定进入已经进入的人，对街上的人是不允许的。

解说：此时的八大胡同已成为名副其实的风月场，也是三教九流的荟萃之地，但当年进出这里的也有一些特殊身份的人。

民国八大胡同主要功能是社交

1911年“辛亥革命”后袁世凯当了民国第一任大总统，他主政北京时正是八大胡同最兴盛的时期，时袁将总统府设在中南海，却把社交活动安排在了前门外的八大胡同，这又是为什么呢？

张金起：我们现在的人对八大胡同常常有一个误解，认为八大胡同是妓院遍地，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八大胡同包括一等、二等，它主要的功能还是社交，当时中国的男人说你去过八大胡同吗？没有，人们并不认为你这个人有没有钱在其次，首先认为你这个人社交能力不行。

解说：当时八大胡同里最多的是“清吟小班”等一二等妓院，所谓“清吟小班”多是来自苏州及上海等地的南方娼妓班子，当时京城的妓院也有南北之分。

刘进元：当时“清吟小班”大概是七十二家，甚至是在大森里那面盖起来类似于上海的石库门那样的房子，它就是为了给那些南方的这些歌“清吟小班”准备的房子。

解说：这些南北妓院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贾勇：高档一点儿的一般都是南派的，琴棋书画什么都有，当时的那些妓女，当时她们受过教育，从小就培养，她的档次比较高，北派的就不一样了，嗑着瓜子，穿着旗袍，抽着小烟，往门框上一倚，京味儿十足，谁过来，小子进来呆会儿啊，这阵子哪儿浪去了你，就那感觉。

刘进元：这个“清吟小班”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要会琴棋书画，有些人还能够作诗，作诗还很符合古诗的格律，当时的老鸨领尖儿要从多方面去培养她们，她们叫“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解说：其实汉字中的“娼妓”在古代与今天的卖淫并无多大关系，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中有“倡”而无“娼”字，其中言倡乐也，指歌舞艺人，最早的“娼”字出自南北朝，意为女性倡优，“妓”在魏晋时则是美女的意思，那时逛八大胡同中的高等妓院又被称作“打茶围”。

刘进元：它当时是一种时尚，不只是有钱人，那些社会名流也去，文化人也去。

张金起：喝酒啊、打牌啊、聊天啊，进行各种社会活动，真正的这个说是卖淫嫖娼这一块是在第三类的妓院，叫“下处”，这一类的妓院在八大胡同这块也有不少。

贾勇：再往低了就是“暗门子”了，当时因为这些正经的妓院都有执照，都有政府批准的东西，暗门子就是什么都没有，家里面确实丈夫也死了，孩子等着饭吃，而且还遭到周围的街坊，要住大杂院里边还指责你。

解说：袁世凯当年来到八大胡同，自然不是冲着“暗门子”来的，而是将一些高等妓院当成了社交的好去处。

刘进元：袁世凯以下从国务总理开始都是八大胡同的常客，这些个总长们、次长们，甚至可能他们把公事都挪到那儿去办，到那儿就跟上班一样，中南海是袁世凯的总统府，晚上就上八大胡同，这样这一天这办公才算完呢。

解说：据载时顾维钧、杨度、徐树铮、章士钊等北洋政府要员及国会议员都是八大胡同的常客。

张金起：袁世凯为了收拢国会议员的人心，他就把国会议员弄到北京，每人每月八百（大洋），当时一个中国的一个正常的劳动者，一个月的薪水是八块大洋，也就是说差一百倍，这些人他从南方弄来了很多国会议员，这些国会议员在北京没家没小，每天拿着这么多的钱干什么？大部分都花到了八大胡同里面。

解说：有趣的是当年出没八大胡同的人中还有袁世凯的两位公子。

刘进元：在袁世凯时期八大胡同对出名的客人是二袁，就是袁大、袁二，袁大并不是袁世凯的大儿子，而且他的侄子袁乃宽，但还有一个非常风流的一个常客就是袁世凯的二儿子袁克文。

解说：袁克文虽贵为总统的公子，在当年却天天出入戏园子、风月场。

刘进元：这个人诗书画都非常棒，人非常聪明，非常风流，非常有才华的这么一个人，据说是他在那儿经常喝醉了酒，有人找他去求字，答应之后就找妓女，两个人抻着这张宣纸，他就是半躺半坐拿笔蘸上墨之后就开始写，就这么悬空这么写，同时他还反对袁世凯称帝，袁世凯倒台之后袁克文又成为青帮著名的人物。

解说：袁世凯之后另一位民国大总统黎元洪与八大胡同的关系比袁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的“花国大总统”选举就与黎元洪有关。

刘进元：黎元洪、梨园红，梨园是唱戏的，你想唱戏的红了，妓院就是这样，他当总统你们梨园红了，我们设法也得跟着沾沾光啊，所以那时候出过一档子事，著名的嫖客在那儿就发起了一个叫选举“花国大总统”，这妓女名字叫香妃，当选为“花国大总统”，香妃实际是这个妓院老板的女儿。

解说：“花国大总统”选举最后以闹剧收场，但在八大胡同里，确曾出过两位流芳后世的名妓，她们便是赛金花和小凤仙。

陈晓楠：八大胡同成为风月场之后，妓院曾经达数百家，史称当年这里香车络绎不绝，妓风大炽，呼酒唤客彻夜震耳，最盛的时候妓女人数达到了数千人，而在这些卖笑的风尘女子当中，也不乏也有，有文化有胆识的侠义豪女，赛金花和小凤仙是其中最出名的，而她们和八大胡同究竟有何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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