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平:那个生产队的,就是在童家沟那,这个人已经死了,自杀了。
记者:自杀了?
李桂平:对。他跟一个北京学生。这个北京学生告他了,他怕这个北京学生告他,他跟这北京学生特别好,后来这个女的好像没告他,他就跑了。再没找着他。
记者:失踪了?李桂平:失踪了。
李桂平:到了过年那天晚上,坐在那都洗完头洗完脸过年了。完了以后我在地下站着,王建华洗完头在炕上睡着呢,焦香也在炕上坐着呢,许爱芹也在炕上坐着,就我一个人在地下站着。我就说了一句:平时咱们这阵家里都擀饺子皮了。都过年了。就短咱们一个人。都过年了。这一句话一说,都哭了。都想家都哭了,哭谁也拉不住了,就根本不行了就哭得,都想家了,都想过年了,三十那天晚上就哭了一晚上。
解说:暑往寒来,又一个春节临近的时候,知青点其他女知青有的调走,有的跑回家过年,空空的窑洞里只剩下李桂平独自一人。
李桂平:我没回去。69年还是70年我忘了。家庭情况不一样,没法回去,我回去人家正好调查我爸爸隔离。完我二哥回去了,人家在我们家看门,还问我爸爸,你们家人谁回来了。
李桂平:我那阵都有死的念头,大城市人都走了,我这么一个大城市人,我家条件这么好我留在这。
解说:就在那个冬天,村里有人传言,房东家的后生趁着夜黑钻进了灶房的窑洞。
丈夫:那时候的人哪敢像现在这么样,又不敢明目张胆。
男记者:为什么不敢?
丈夫:那时候一个知青,你一个农村人,那时候也是破坏知青了,有时候也犯罪了。
记者:还有这事?
丈夫:哎,当时那时候也有跟知青判刑的,最少20年。
李桂平:后来人家半夜不是来查来了,看他一人在家里睡着呢,我在这边睡着呢,我一个人,后来他们没查上,你知道吧。没逮住。
记者:那您那时候跟她好的时候你心里头怕吗?
丈夫:我不考虑。
记者:你不考虑后果吗?
丈夫:没有。
男记者:为什么?
丈夫:也就是听天由命吧。
陈志:我们那会儿搞对象,可不像现在似的,一搞就住在一块了,没那事。想是想,为啥不敢干?怕怀孕,怀孕你咋办啊,脸往哪搁啊。
李桂平:真的不懂。这是实话。最后我问他妈了,我跟他妈说了。我跟她说还流血呢怎么了?我就问她,她妈说的,都是一样的,女人都这样。我就想完了,我这一辈子完了,这一生就完了。
陈志:人家知道你是破过,找对象除非找二婚才行,找正婚没人要。那就是逮捕不逮捕,就在于女的一句话。这个女的要是说他是强奸,那马上就把他逮捕。这女的说她愿意,这才叫他们结婚的。要不然闹得没法收场。
解说:那时凡是有了两性关系的,女的就跟定了男的。一旦要吹,男的几乎是流氓,而女的也注定低人一等。摆在李桂平面前的只有两条相反的路,要么告发房东后生,要么认下这门亲事。
李桂平:那时候都说他胆子大了,实际上他胆不大,都说他胆大了,敢找我来了,都这么说。到乡政府办手续的时候,人家都问我,说自愿的还是怎么的?我说自愿的,我愿意的。说你愿意这是,你按手印,我按手印。不愿意就拾掇他了,北京学生人家不愿意,你要跟人家好,你什么意思,你起什么目的啊。
记者:你希望跟她结婚吧?
丈夫:是。
记者:特想?
丈夫:是。所以也就结了,也就没事了。
记者:你怎么通知你娘家人?
李桂平:我跟我妈说了,我说我这一辈子完了,我就在这结婚了,我也不准备回去了。
编辑:徐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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