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辉：我觉得土壤除了我们一起在争辩的，关于制度问题，假如抽象一点，我觉得认真的态度，从五四以来一直说中国“差不多先生”嘛，还有“拿来主义”，能用就用。然后再加上这个成本，我们刚刚讲的成本计算的时候，那一部分“拿来主义”、“差不多先生”的那个部分很快就出来了。

我们可以看看日本，假如我们就算说中国，就算你没有机会，或者说还没有能力，或者说还不愿意去变成每一个事情由你来发明、主导的时候，也可以学一下日本。日本是怎么样？日本说你来发明，我来改良。

梁文道：改造。

马家辉：我改良使用它，你发明的一个技术可能是德国发明、瑞典发明、美国发明，我拿来把它用在我日常生活里面，还有加上很多美学的东西在上面。

梁文道：对。

马家辉：那这个创意基础在哪里？在于认真，我们一致同意日本人是何其认真，过一条马路认真、坐一个车认真、做一个电视节目认真，然后把这种认真用在这个把人家的创意来改造，我觉得这个已经很了不起了。假如中国人先踏出这一步来，我觉得已经值得我们鼓掌了。

梁文道：对，但我觉得在今天的中国，我们的资讯环境仍然非常不理想，我们的互联网，很多的境外网站是看不到的，我们的外媒的进入是很困难的，我们有很多的媒体环境上面受到很多很多的限制。那当你整个媒体环境是这样的一个背景的时候，我们的讯息就不发达；第二就是我们的态度有多宽容。不是很多学者，像佛罗里达不是说，一个有创意文化的城市，它必须有宽容的，宽容就表示它社会价值观宽容，它容许不同性取向的人，不同生活方式的人共同住在一起。那今天的中国有没有这种宽容度呢？就是我们今天中国很容易就会把很多事情演变成立场要分明，你是A、我是B，你是黑、我是白，你是对、我是错。

马家辉：你不爱国我爱国。

梁文道：对，都是这样的话，那你怎么可能有一个足够宽容、多元的环境跟气候？

马家辉：文道，那我今天还是要坚持扮演那个“山寨版郎咸平”，还是要用经济学的解释，像你说资讯不发达、不包容，这些都可以转换成经济学的概念。这就是说因为资讯不发达，还有不够宽容，它让本来山寨出来的东西，并且还是继续有利可图啊，很多人、消费者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梁文道：对，没错，没错。

马家辉：他模仿，所以有利可图的时候，当山寨的产品有利可图的时候，它是不会升级的，我感觉说一定是说整个山寨，你就“山寨”到底吧，山寨到一天他们发现无利可图的时候，你不能不往上提升，现在远远还没到这个时候。因为你这个中国市场太大了，这个城乡种种的落差太大了，你放心好了，当一个山寨产品，假如你今天告诉我哪个山寨产品可以赚大钱，你放心，我一定去做的。

梁文道：可是我觉得中国已经到了你说的那个关键时候了，我觉得明年中国就会看到有很多的这种经济上面的，因为中国坦白讲，过去几年中国崛起，我们经济壮大，是因为有很好的外在机遇。但是当这样的一个外在环境变化的时候，你中国的这些山寨产品，你当然可以说，我们可以继续就是关起门来唬唬自己人，我安个洋名就说我是意大利货。

但是呢，这真的是往内打的一个市场，你再往外的时候怎么办？就是我今天讲创意产品更加针对的就是一个，是往外输出，我们总不能够把我们一个“啃死鸡”就输出到外面去，对不对？我们拿什么去输出，然后再去带动内需呢？现在已经到了这个问题。

马家辉：可是外面需要你的输出吗？外面现在至少在这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