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俄罗斯外交态度与石油价格成正比
杜平:俄罗斯在认为他所关注的问题上,美国都做出了让步。还包括一个美国放弃在东欧部署反弹道导弹系统,俄罗斯方面也觉得美国也给他了。所以他觉得在这方面,跟美国这样打交道的话,俄罗斯能够得到东西,但是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是俄罗斯的经济,还是经济,因为你看我们第一节讲到的,他最关心的目的,最核心的目的就是外国的投资,吸引更多的外资来,为什么现在经济那么差?其实俄罗斯最近这几年的外交非常好玩,你可以看到俄罗斯的外交上如果是很夸张或者很高调,跟它的石油价格是有关系,石油价格跟外交政策的态度是完全成正比。
姜声扬:价格高就比较高调。
杜平:对,如果价格低了以后,处理跟西方国家关系的时候,往往都比较低头一点,这非常现实,跟他国家的实力决定的。金融以后,再一次,进一步暴露了俄罗斯经济的很大的缺陷,也就是说完全依赖那种能源出口,特别石油跟天然气出口的经济模式,不能够再持续进行下去,必须在其他方面吸引更多的外资来加强它的科技能力,特别是民用科技,或者是现在的IT科技,所以他现在为什么到硅谷访问,访问了很多的公司,都跟它的目的是有关系的,吸引更多的外资。
另外一方面,我觉得个人方面,他的个人方面,希望它要展示新的俄罗斯的方面,他要展示新俄罗斯的形象,他要展示他所要领导俄罗斯跟普京时代是不一样的,普京当总统的时候不一样。首先他自己的身份,比较年轻,跟奥巴马差不多年龄相仿,跟网络时代的脉络,基本上保持同步的。你看他到了推特公司,推特公司老板亲自陪他,他自己当场就开了一个推特帐户。然后他又访问了苹果公司,苹果公司老板也陪他访问,然后给他一个还没有正式上市的iphone4。
姜声扬:结果发现这个产品不好。
杜平:俄罗斯的莫斯科报纸一直认为,他到苹果公司去访问,目的就是要拿一个手机。所以他基本上给人家一个印象,俄罗斯现在的总统跟世界基本上是同步的,他没有政治意识形态的东西,所以他要营造美国对他有一个好感的印象,这样的话,美国的企业,美国公司,美国的政府都会在支持他在这样的执政情况下,能够推动经济发展的这种战略。
姜声扬:您说梅德韦杰夫访问硅谷,其实希望俄罗斯本身也成立一个类似美国的硅谷?
杜平:对,他很大的目标就是在莫斯科郊外搞一个像美国硅谷那样的大公司,所以他这次到科学园区,到加州去访问,就是要去签合同,或者拉资金过来,这样的话,对他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成就,经济上的成就,俄罗斯需要这样做。你看金融危机以后,石油价格下降了以后,俄罗斯的外汇资产大幅度的缩水,经济速度也是大幅度降慢。过去那个时候,当石油价格超过100多块钱的时候,它的经济增长速度9%,但是现在是多少,是负10%,等于是负增长,负10%,这个差别太大了,所以为什么这个政府,梅德韦杰夫也好,包括普京也好,梅德韦杰夫外交上往前推的时候,在各个方面,在国际政治上,在国际外交上,向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做出让步的时候,没办法的事情,他必须做这种努力,以便换取他们对俄罗斯经济发展的支持。
所以这方面,你看外交上,跟经济实力完全是相对应的,你经济上搞得不好的时候,你在很多方面必须让它,包括在吉尔吉斯斯坦这样的事情,过去吉尔吉斯斯坦发生骚乱的时候,需要申请或者呼吁俄罗斯做出一个反应措施,派军队来,他都不愿意,觉得好像俄罗斯跟美国有一种对抗的状态。包括美国在吉尔吉斯斯坦的军事基地问题,俄罗斯方面都必须要忍受,都做出这样的让步。
姜声扬:但是日前,我们看到日前梅德韦杰夫说吉尔吉斯斯坦必须要成立第二个空军基地,而且美国在那边的空军基地并不能成为一个永久性的话题,这不是某一方面来说,是一种对抗吗?
杜平:实际上在具体的事物上是跟美国配合的,但是在一些战略问题上,也要向国内的一些舆论,国内的一些保守派做出交代,所以他必须假的做出一个比较强硬的姿态,实质上是一种软姿态,也就是说跟过去的,普京时代的外交政策相比,现在是软得不能再软了,也就是讲,过去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的实力也是在下降,实际上现在面临也是在经济下降的情况下,俄罗斯的外交只能够做出这些东西。
姜声扬:之前发生美俄间谍案,梅德韦杰夫想要建立良好的美俄关系,会不会带来很大的冲击?
杜平:当时做出这个间谍案,俄罗斯这方面是吃亏的,那十个人并非是完全专业的间谍,美国方面已经操作好了,梅德韦杰夫访问美国的时候,跟奥巴马吃汉堡包的时候,FBI当时已经报告给奥巴马,说已经抓了十个人。事实上美国在整个间谍的事情上,这个单一的事情上,它是在主导这样一个事情,梅德韦杰夫只是做出一个反应,所以只能说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影响双边关系,因为他觉得更大的利益是维持跟美国比较友好的关系,不能够打破吸引资金更大的作用,包括跟欧洲的国家也是一样的。
姜声扬:你刚才提到梅德韦杰夫他想打造一个形象,现在的俄罗斯领导人是一个现代人。
姜声扬:稍早前我们提到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180度的改变了其外交政策,改成为亲西方的外交政策,他这样的做法,他这样的想法能够不能够做到,他能够不能够改善以美国为主导的西方国家的关系呢,我们来听听您的想法。我们看到了根据221人的投票,四分之三的人认为,两国互信不足,是很难成功拉近和西方的关系,还有历史的原因,不过天下无难事,有所期待5%,静观其变4.5%,开始拉近最后失败占15.8%。刚才大部分人认为美俄之间,或者俄国和西方之间互信不足,是很难做到,您同意不同意这样的说法?
杜平:俄罗斯借让步寻求美国认同是一厢情愿
杜平:当然是有道理的,美国和俄罗斯之间,你表面关系再怎么好的,都很难做到作为朋友看待,或者是说无偿的,或者是毫不犹豫的支持你的经济发展不大可能,这个东西,很多的根源在什么地方,两个国家的战略目标是不一样的,都是大国,都害怕对方。尤其是美国害怕俄罗斯在欧洲称霸以后,它的实力就会减少,这个是根本性的问题,出在这个地方不信任。梅德韦杰夫当然对美俄关系目前的现状来讲,它很满意,尤其跟奥巴马之间,关系相当满意,但是我觉得是有一厢情愿的地方,而且这个从历史上可以找到一些非常类似的例子,你比如说在冷战的时候,1959年9月份,当时美国总统是艾森豪威尔,苏联这边是赫鲁晓夫。到美国访问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干什么呢?参观了美国很多地方,美国当时经济非常发达,包括农业、工业都非常发达,所以到了农村跟农场主就说搞好关系。
杜平:当时很多美国报纸就讲到这个,赫鲁晓夫和艾森豪威尔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赫鲁晓夫有时候显得很矮,所以他当时不愿意显得很矮,有时候故意跑到前面去照相,显得他很高大。另外一方面,赫鲁晓夫当然很羡慕美国的发展,所以他希望把美国梦移植到俄罗斯,能够在用和平的方式,跟美国在冷战状态之下,用和平的方式,能够跟美国实行大和解,借鉴它的一些经验。
姜声扬:有一张就是赫鲁晓夫和农夫在农场,站在玉米田前。
杜平:这就是他要向美国社会显示他是多么的亲民,共产党干部,共产党领导人也不是被美国所丑化那样子。然后他到了夜总会去参观,去玩,这个当时跟玛丽莲·梦露,在好莱坞的时候。
姜声扬:还有另外一个就是纽约有名的歌星,他们几位在一起。
杜平:对,跟现在的梅德韦杰夫差不多是一样的,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当时比较流行的,或者是民众比较接受的方式,来推广俄罗斯领导人的形象,他所领导的俄罗斯一个进步的,是一个不像美国所形容那种丑恶的国家。唯一的目的,跟梅德韦杰夫是一样的,就是用改善两国关系的模式,来促进自己国家经济的发展。
可是这个事情,那个时候赫鲁晓夫非常一厢情愿的,为什么呢?他离开美国以后,不到几个星期,两个月,然后美国开始恢复了对俄罗斯高空的侦查,U2飞机侦查,侦查完了以后,再过一段时间,大概第二年,苏联当时在愤怒状态下把一架飞机打掉了,所以双方之间又陷入了冷战状态。所以如果说你对美国或者美国对俄罗斯双方都又一厢情愿的时候事情,如果说没有一个比较好的政治基础、互信基础,要改善关系是非常困难,所以梅德韦杰夫现在面临这样的问题,就是说跟美国的关系像他跟奥巴马相互之间,个人关系从目前来讲是不错的,但是从国家跟国家的关系来讲,它牵涉到的因素非常多,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会涉及到庞大的机制,庞大的体制,会约束他,所以我对美俄之间的改善关系,包括梅德韦杰夫通过美国的力量来增加自己经济实力的想法,我是不太乐观的。
姜声扬:美俄之间能不能政治冷,经贸热呢?
杜平:经济上,我觉得政治上冷的话,经济上就很难热得起来,因为什么,最大的问题,美国现在民主党执政,但是共和党方面的保守势力来讲,对俄罗斯态度,还是有冷战的状态。
姜声扬:当做假想敌。
杜平:对,特别是11月份就要选举,中期选举以后,国会两院到时候到底是谁来掌控,现在真的很难讲,很有可能,其中有一个可能被共和党拿走,跟参议院都有可能。如果按照白宫的发言人讲的那种比较悲观的预测,连众议院可能都会被共和党拿走。
姜声扬:众议院是全选,共和党是36席从选。
杜平:三分之一的席位,所以这样的情况下,美国和俄罗斯关系会受到很多的制动,包括俄罗斯方面也有。俄罗斯方面你刚才第一节的时候提到普京的态度,普京的态度非常重要,国家杜马的态度非常重要,所以说你在对美国那么软弱的情况下,俄罗斯很多的人是不太同意的,不太支持的。最近三个月,连续三个季度的民意调查可以看得出来,他的问题是这样,如果你现在要选举的话,总统选举的话你支持谁,大部分人还是支持普京,对梅德韦杰夫的支持率非常低,17%,最高20%,其他都是其他的小党也有了,但是相当一部分是对普京的支持率是非常高的,所以我觉得他在外交上如果推行这样一个比较偏颇的政策,很难执行下去。
姜声扬:再回到你刚才第一节讲到梅德韦杰夫在会议上点到了很多国家,但是没有点到英国,也没有点到中国,现在俄罗斯改变他的外交政策,您认为对于中国来说,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中国应该如何去面对呢?
杜平:在他发表讲话之前,5月份俄罗斯俄语版的新闻周刊就披露了他们外交部政策报告,就涉及到对其他各个国家,在他的外交当中,有什么份量,其中61个国家里面,虽然提到了中国,但是中国是作为俄罗斯的武器顾客来替代的,但是重要的还是在欧洲国家和美国。所以对中国来讲,我觉得在很多的战略问题上,对俄罗斯的这种看法,我觉得应该引起一些决策部门的重视,有很多方面不能够轻易的,或者是一厢情愿的对俄罗斯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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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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