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尽管父亲袁成不敢相信,但黑砖窑成了儿子袁学宇最有可能的去向。2007年4月下旬,袁成联合在报纸的寻人启示中认识的那五位家长,组成了最初的寻子联盟。首先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河南的黑砖窑。此时距离袁学宇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曾子墨:接下来的寻找过程是怎样的?
嘉宾:每次出去,就是准备好足够的路费,出去找个十来天,钱花光了再回来,回来以后再整顿两天,休息两天,再准备点路费,再过去,再找。
曾子墨:那去到外省的这些村子,都是特别陌生的地方,你怎么打听,怎么去问?
嘉宾:买地图,到市买市的地图,到县买县的地图,等到下了农村,就得打听当地老百姓,打听老百姓完了就是说,有些厂矿,老百姓也不太熟悉,还有一些就是说他们熟悉,他们不敢说,特别那种黑窑厂,他们不敢说,怕就是说窑厂里边报复,我们就是什么,就是通过当地那什么,就是那个电线,高压线,因为那个砖厂吧,它得用电线,高压线,高压,因为那种机器需要电力吧,看那个高压线,就是电线杆子拉到哪,就是看那个地方再找这砖厂,因为毕竟每次出去吧,都是经济挺困难,就是带钱少,就是风餐露宿的吧,反正一天就是吃两顿饭,带点方便面,就是说带些干粮吧,走到哪就是说饿了就吃点,就是找完到晚上,到农村吧,就是说没有旅店一般都,我们就还得就是说步行,或者是找个什么车,搭车,到那县城里边住店,住店找那最便宜的店,就是说五块钱一宿住一宿,或者是十块钱一宿,找那种店,省些个开销,就是这样。
解说:寻子联盟开始了对河南省内黑砖窑的查找。他们在几天内转了100多家砖窑.其中三分之一为黑砖窑。袁成等人一开始不敢说是去找孩子,只说想买砖,到砖窑看看。有时候他们也会谎称是来打工找活儿干的。
曾子墨:通常到一个村里面,你们会怎么跟人家村民询问砖厂的事情,你们会说你们是找孩子的吗?
嘉宾:不会,要是你说找孩子吧,有些个就是当地的,他们都互相都了解,一听说找孩子的,怕你找到这砖厂,假如说你要找到砖厂,就把孩子找见以后吧,他们就没有利润了。还有有一少部分,就是那好心的,他偷着,就是偷偷摸摸地告诉你,还有就是我们有时候到当地政府部门,像派出所了,上它那,就是通过他们就是查查哪有砖厂,但是我们不敢说是去找孩子,我们说是以打工的名义。
解说:但是家长们的借口得不到窑主的信任。他们通常会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亮明来意。说尽好话并苦苦哀求以后,他们得到了进入砖窑辨认孩子的许可。
曾子墨:孩子在砖厂里面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嘉宾:在里边就是说让你干活,你干不好吧,不让你吃饭,要是不好好干活,就是挨打。
曾子墨:要干多长时间的活?
嘉宾:最少一天是16个小时吧。
曾子墨:干什么样的活?
嘉宾:主要是拉车,拉那个人力车。
曾子墨:都是孩子吗工厂里?
嘉宾:反正60%吧,是岁数小一点的,还有一些个就是有智障的,大脑有毛病的,或者是残疾人吧还有一部分。
曾子墨:那挨打呢,会用什么样的方式?
嘉宾:挨打,那就没有谱了,就是说他们想用什么打就用什么打,甚至那个铁锹了,什么砖头了,木棒了,他们想使什么打就使什么打。
曾子墨:吃、住的条件呢?
嘉宾:吃住的条件更差了,就是也没有床,就是地下铺一张草帘子,那就是等于床了。吃的那东西,我们到砖厂看,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说农村养活那猪,跟那猪食差不多。
曾子墨:你跑了这么多地方,见过的最惨不忍睹的窑厂是什么样子?
嘉宾:那就是,我当时就看到那情况,就这小孩已经拉不动车了,就是说拉这个人力车,它这人力车不是装那个砖坯子,就是烧砖的砖坯子,他拉不动以后吧,这个老板抄起砖头就砸。
曾子墨:这个小孩多大?
嘉宾:也就是17、18岁那样吧。
曾子墨:这一车的砖坯有多少,有多重?
嘉宾:大概是500公斤左右。
曾子墨:1000斤呐?
嘉宾:对。
曾子墨:那老板拿砖头砸他什么部位?
嘉宾:脑袋,就是头吧,砸头。
曾子墨:孩子当时什么表情?
嘉宾:当时他也不敢反抗,就是老实儿站着,拉不动车了,在那停着。后来我们几个家长看见,确实看不下去了,跟那老板吵起来了。
曾子墨:后来带这个孩子出来了吗?
嘉宾:后来这个老板不让带,没带出来。等我通过派出所去了,这小孩不见了,没有了,可能被他们转移了。
窑厂打手主动联系袁成 敲诈5万元赎儿子
解说:寻遍了河南几百家砖窑以后,袁成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当地的百姓告诉他们,他们到处找孩子的举动已经在黑窑中传开了,他们的孩子可能已经被转移到其它黑色的产业链条上,其中最有可能的是山西的黑砖窑,袁成立刻从河南转战山西。2007年5月末,儿子袁学宇已经失踪了两个月,袁成走遍了大半个山西,却还是没有小宇的任何消息。但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电话却让他听到了儿子的声音。
嘉宾:也是2007年5月份,5月末吧,我那会儿正是在河南郑州呢,他一个是自称是东北人,他说在山西某个厂子,他说是煤厂,在某个厂子就是说,他是看厂子的,说小宇在他那儿,我不相信,他就跟我要了是五万块钱,还不许我报警,说你要报警,后果自负。后来我说五万块钱这个可以给你,就是说我得看看,听听孩子的声音哪怕是,后来他就说是可以,就是当时电话里传出来就我那个小孩,小宇的声音就说,一边哭着一边说,就是说,爸,快来接我来,就这一句话,再往下就是不让说了。就这个声音,我当时那几天我就想,听这声音确实是小宇的声音。
编辑: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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