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但是你说这个全球化,咱们老在说印度,但是我觉得你看从印度这次反恐事件当中,外界的很多批评也反映说这地方它有点跟这个所谓现代化效率和速度不太吻合的地方,反映也慢,速度也慢。很多东西接轨不上,也说这个什么意思呢?我想起跟这个与此恰成对照的一个国家,就是德国。我们认为德国人靠谱,干活。
王蒙:对。
窦文涛:那家伙靠谱,但是德国跟中国又是怎么一个比较呢?
王蒙:德国人他认真,办什么事,他有什么时候就是什么就是什么。我看的最多的是龙应台的一些散文,因为龙应台她原来那先生他是德国人,他们家在海德堡。她就说她和她先生一块到中国大陆来,到中国大陆来那还是很早,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
到一个什么县里边,就是地方上去。然后发现那个床是来回摇晃的,这个德国人就觉得很恐怖,说这个床怎么能够睡人呢?睡了以后,摇着掉地下怎么办?
于是龙应台当时她懂中文,她就把那个招待所所长来了,招待所所长一脑门子的汗,你扶一扶,好好好,这事好办,然后出去搬了三块砖就进来了,这儿添一块,那儿添一块,那儿添一块。
窦文涛:不晃了?
王蒙:不晃了,行了。这德国人傻了,说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意思啊?他搬砖来干什么,说搬砖是因为它晃啊,他说砖你们知道不知道,砖是垒墙的,砖哪是做床的啊?就德国人认为砖是垒墙的就应该垒墙,你打酱油的只能打酱油,你不能打醋。
窦文涛:就是。
王蒙:你这个瓶子,这是酱油瓶,咱们装酱油,这个是醋瓶,咱们装醋。这个龙应台就讲,说在家里也碰到这种情况,说哪个东西有点晃了,她就找了一本不太有用的书,一本厚书,可能一本字典,一本什么东西。她往那儿一塞,立刻就顶住了,这是龙应台自己。
她先生也傻了,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说我知道啊。这是什么?这是书啊。书是干什么的?书是阅读的啊。书阅读的怎么能塞在那儿?你不是现在不阅读吗?
窦文涛:这北京话就是“轴”啊,德国人“轴”啊。
王蒙: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中国我所知道的,进口的医疗器材和药品德国的最多。
查建英:最多。
王蒙:您沾的这事您不轴点,回头一灵活。
窦文涛:而且还信得过德国药。
查建英:对,只要是德国进口的,不管是汽车还是什么什么,都是你觉得质量肯定保险,能用上一百年。这个咱们中国还真没法跟它比,中国我觉得有跟德国有一比的民族,可能是日本,就日本人这个敬业和轴,就是这个事情要认真,我把这个活就要做到最细最好,你看不管是他们的产品,还是他们的衣服,甚至他们的画,我觉得就画一个儿童画,哎呦,一笔一划,精雕细刻,花了多少时间。
咱们这儿,因为我女儿看漫画,她就特别熟这个。就是说简直中国的漫画没法看,粗制滥造,人画一个圈,点两鼻子眼儿就算完了,这个动作也很粗糙。人家画的简直就是细,而且特别有美感你知道嘛。哪个部分要突出,一个发型就要花很长时间。
窦文涛:那就是说人家民族性质里就有职业道德。
王蒙:反正你说的这个感受,我也非常深。有一年我也去日本访问,是日中文化交流协会邀请。第二天我们要离开东京,离开东京了,他要求把我们的交运的行李都给他。然后他拿去了以后,他认为所有的包装都不合格,他一夜他可以不睡,然后重新用绳子,用封条要做到你绝对的万无一失,不管你那里头有好东西也好,没有好东西也好,他说哪能这样交运,这样交运行李对自己也不负责任,对人机场也不负责任,是不是?
查建英:而且你看他有很多器皿多精致,咱们这个,比如就说饭馆吃饭,你进一个中国馆子和进一个日本馆子,完全是两种感受。因为中国菜做的很好吃可能,非常好,那盘子、碗都是粗的,它不配套。灯光过亮,没有气氛,人说话高声。你到一个日本馆子,很安静,那个光打在哪儿?就那么一点小生鱼片,给你一个特别漂亮的盘子,给你喝一个生酒吧,他来一个托盘,各种各样的小玻璃杯,您选。比如女的你可以选这种瘦杯子,男的要选一个粗的。
窦文涛:没错。
查建英:他特别细致。
窦文涛:光看这个包装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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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李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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