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2007年末,永安村开始有村民远走安徽石英砂厂打工,不久便纷纷寄回丰厚的汇款。2008年6月,为了修缮房屋,陈章琼也决定和丈夫外出打工。在石英砂厂,陈章琼和丈夫从事的主要是石英砂石的粉碎工作,作业时粉尘极大,长时间吸入极易患上尘肺病,梁永鸿说那时他和妻子对此并不知情,每天一百多元的收入,始终让他们觉得这是一份好营生。
梁永鸿:其实我老婆那时候很能干的,那个活当时干起来相当重,但是不是一个女人,就是我们男人都搞不动,就是干不了都要坚持,都喊坚持,有时候我说喊她,休息一天吧,她说不休息,她说,多干下,多给娃娃买套衣裳,她说娃娃也多,老人也需要照顾。
解说:每个月下来能够给家中的老人和孩子寄回四五百块钱,成了陈章琼最大的满足,而对于自己,她从未有过任何要求。
梁永鸿:从我心里来讲,我是很觉得自己也很对不起她的,有时候就是有钱的时候,我就问她,我说你需要买点什么吗,她说什么都不想要,一样都不想要。
解说:在石英砂厂打工不到半年,2009年初,陈章琼开始出现咳嗽无力等不良反应,到医院检查后被告知,已经患上了尘肺病,需要住院接受治疗,妻子的患病让梁永鸿深感自责。住院期间,他始终照顾左右,寸步不离。
梁永鸿:不敢离开,她要咳嗽了,要给她端盆子,你要端盆子过去,那要咳的太凶的时候,就把氧气给她加大,就是我从早晨肚子就饿,就想吃饭,就一直走不开,一直到下午的时候,四五点钟还没吃早饭有时候,都寸步不离。
梁永鸿:她就讲她说你和我同时干过这个活的,她说你现在这么照顾我,她说我要是不得好了,以后哪个又来照顾你。
解说:2009年6月,陈章琼的病况开始加重,语言表达也变得模糊不清,此后她开始尝试把要说的话,写在一个小本子上,和丈夫进行沟通。
梁永鸿:这上面她写了很多,我喊她不要回来,她要回来,我说你别回来,你多吊两天(点滴)也可以,那个病就会好起来的,她自己晓得自己不行了,你看她就写话写的就伤我的话,她说我恨你,你让我太难受,你知道我每天在医院睡在床上,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只能喝点水,我心里好难受。
解说:为了救治妻子,梁永鸿开始四处奔波,求医问药,不到2个月时间,家中多年积攒下的七万多元存款都花销殆尽,而妻子的病况却未见任何好转。
梁永鸿:就是我们在浙江的时候,医了七八万块钱的时候,大概是一天到晚就是说我咋都不医了,她说,咋都不医了,后来我说那个病不医是不行的,你把这个钱医了,她说家里怎么办,家里娃娃怎么办,她说我就是死了都不医了,再不能医了,这个就是那天(要)回家来的话,今天晚上不得死,我回家死,那就说死也要回家来死,她实际那时候她就是
她就完全不行了,那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个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太难过了。
解说:2009年8月,梁永鸿带着病重的妻子回到了永安村,回家后陈章琼已无力再张口说话,生命最后阶段的点滴话语,她都悉数写在这个小本子上。
梁永鸿:写了很多。
记者:她这写的什么?
梁永鸿:这好像是一首诗,我都好像看不懂似的。
梁永鸿的孩子:过来我看一下。
梁永鸿:你看。
梁永鸿的孩子:天上星星,地上青青。
解说:这是陈章琼留在这个小本子上的最后一段话。2009年10月3日夜晚,陈章琼没能熬过去,留下一句嘱托后,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
梁永鸿:临终的时候就是喊我不能出门打工,带着娃娃,喊我就是好好把这几个娃娃养大,养几个娃娃,说是靠别人是靠不住的,也只有靠你自己了,还讲了些让人想起来还很寒酸的一些话,那假如说她要去世了以后,喊我如果合适的好好找一个,重新找一个伴来照顾我,我说如果是你要真正去世了,我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找任何女人,我喊她放心,我是说话一定算话,我说。
解说:年关将至,如今这个年妻子再也不能和自己一起过了,带上一叠黄纸,领着三个孩子,梁永鸿准备年前再去看看妻子。
梁永鸿:快过年了,我带几个娃儿来看你下,你在另外那个地方你也放心,我会好好带娃娃的,我们还是会把这个年好好过这个年,虽然说你不在了,我们过年的时候还是会,一家人都想你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就再别挂念我们了。
编辑: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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