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

《繁花》:用传统说书方式写出的当代小说故事


来源:凤凰卫视

人参与 评论

核心提示:金宇澄在《繁花》里面他写的是当代小说,他做了那么久的文学杂志编辑,读了那么多当代文学中国的西方的,他当然知道小说叙事可以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是这时候他好像更刻意的想找回一种传统的中国说书说故事

核心提示:金宇澄在《繁花》里面他写的是当代小说,他做了那么久的文学杂志编辑,读了那么多当代文学中国的西方的,他当然知道小说叙事可以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是这时候他好像更刻意的想找回一种传统的中国说书说故事的方法,或者说就算本雅明也会认同的古典的说故事的方法,而这种故事基本上就是一个故事套一个故事,一个故事蔓延出另一个故事。

凤凰卫视1月7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除了在语言上面别开生面之外,我觉得金宇澄的《繁花》在我们当代的中国小说书写里面,还有其他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个意义就在于他可以让我们重新去想想到底什么叫做小说,小说是不是就是讲故事呢。

我过去也曾经批评过,长期以来我们很多当代的文学读者中国文学读者已经被养成一个习惯,觉得小说就是要讲故事,那么至于用什么语言来叙述故事那个面向则被忽略掉,或者叙述本身怎么结构怎么进行也被忽略掉,因此很多读者在读到一些当代西方小说,或者同样是华文世界之内,但是对小说看法跟我们截然不同的作家的作品,比如说一些香港、台湾、马来西亚作家的作品的时候会觉得不适应。

那么从这点上面讲,我们可以说金宇澄的《繁花》他的语言上面的大胆丰富,当然这个大胆是对我们来讲,对他来讲对一个上海人他终于能够不用那么扭曲的心里面是上海话,然后换成一个普通话,然后再写成白话文,直接想着上海话发音上海话,写成上海话,写成的书,对他来讲很自然。

这个实验固然已经很厉害,但是更重要的就是当代小说里面就算说故事这一点也常常被忽略了,什么意思呢,是这样的,到底什么叫故事,我们知道我们今天的当代小说的观念是一个西方人的观念,那么中国传统里面我们讲说书讲话本,那是另外一种说故事的方法,跟现代小说不一样,我们那种原来的说故事的方法其实更像德国思想家本雅明哀叹的以消逝的说故事的艺术的那种故事,那个故事是什么样的故事呢,那样的故事是一种没有太多的心理描写的,当代小说很重要的要确立人物的性格确立人物的典型,要有人物的内心的独白,越来越强调很多心理剖析,但是以前的故事没有,我们看《河马史诗》哪有什么心理分析对不对,你看《水浒传》也没有什么心理描写,完全都是对一个人物表象,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他穿什么,他在什么地方住,是这么一个表象的现象的描述。

而本雅明说在过去的说故事的传统里面,我们这样子说一些人物他的经历故事,我们好像没有太强调心理,也不太强调这个故事有什么寓意要讲出来,因为那一切都是不言自明的,那一切都是可以互相交流的,不需要为他赋予太多太多太厚重的东西,但是他本身已经十足饱满的能够沟通智慧了。

我讲这个是为了要回过头来讲讲金宇澄,他在《繁花》里面他写的是当代小说,他做了那么久的文学杂志编辑,读了那么多当代文学中国的西方的,他当然知道小说叙事可以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是这时候他好像更刻意的想找回一种传统的中国说书说故事的方法,或者说就算本雅明也会认同的古典的说故事的方法,而这种故事基本上就是一个故事套一个故事,一个故事蔓延出另一个故事。

比如说像我们在《繁花》这本书里面读到的情况,这本书当然有它的结构,结构甚至可以说相当严谨,它分了几十章里面,这几十章是交叉的单数双数章分别赋予他们不同的时间叙事线,有一部分是谈的是60年代、50年代建国到文革期间的故事,一部分则是谈改革开放之后一直到90年代其实是已经到了2000多年后的故事,那么这两条叙事线是交错的,而其中的人物主要的人物就三个人物,这三个人物打小是好朋友,然后一直讲到他们到了两千年之后的经验。

这三个人物又是不同背景出身的,有的是军人家庭,是当年的空军干部的子女,后来因为林彪事件家里受牵连了,有的人是工人家庭出身的,有人则是前资本家家庭出身,这三个上海人从小到大的故事,这么听起来很简单,但他一点都不简单,为什么?我就拿一个很多读者觉得写的没那么有趣的他讲的是90年代的那条叙事线来讲。

为什么觉得那条叙事线没那么有趣呢,是因为前半部的叙事线都还是比较能够瞬时的,虽然这个故事会如丛林般的枝蔓蔓延出去,像红树林一般增长,像德勒兹讲的那种根茎状态生长,但是后半部跟前半部始终有持续,后半部是什么,后半部整个给人的印象就是这帮上海人好像没事儿干,一天到晚就吃、喝,从这个咖啡馆逛到那个饭局,一个饭局接一个饭局接一个饭局,而所有的故事都是饭局上听回来的故事,或者在饭局上发生的故事。

那么这样的一个场景我们当然很容易会想起什么,就是《海上花》,尤其像侯孝贤拍的那部《海上花》,上海话说的都不好,但是那个气氛很对,我们记得侯孝贤的《海上花》那部电影里面那个镜头,怎么样缓缓摇摇晃晃的摆荡在一个酒桌上一个饭局上,那些男男女女红男绿女灯红酒绿的那个状况之中,晃来晃去摆摆动动,那么那样的一个状态就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繁花》里面其中一个很重要给人的一种气氛一种氛围一种感觉。

那么这样的一种说故事,他想说什么呢,我觉得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让大家直接读一下这本书的引子,这本书的引子写的简直是太好了,一开头这么写,沪生我们男主角之一,经过静安寺菜场,听见有人招呼,沪生一看是陶陶,前女朋友梅瑞的邻居,沪生说陶陶卖大闸蟹了,陶陶说,长远不见,进来吃杯茶。沪生说,我有事体。陶陶说,进来嘛,进来看风景。沪生勉强走进摊位。陶陶的老婆芳妹,低鬟一笑说,沪生坐,我出去一趟。两个人坐进躺椅,看芳妹的背影,婷婷离开。沪生说,身材越来越好了。陶陶不响。

不响是从头到尾都出现的一个字眼,就上海话就不吭声,不做声。

沪生说,老婆是人家好,一点不错。陶陶说,我是烦。沪生说,风凉话少讲。陶陶说,一到夜里,芳妹就烦。沪生说,啥。陶陶说,天天要学习,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我的身体,一直是走下坡,真吃不消。沪生说,我手里一桩案子,是老公每夜学习社论,老婆吃不消。陶陶说,女人真不一样,有种女人,冷清到可以看夜报,结绒线,过两分钟就讲,好了吧,快点呀。沪生说,这也太吓人了,少有少见。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相关新闻:

[责任编辑:昌洪坤]

标签:说书 繁花 当代小说

人参与 评论
2014-01-07开卷八分钟 金宇澄《繁花》(二) http://d.ifengimg.com/w120_h90/y0.ifengimg.com/pmop/2014/01/07/1283fecc-5671-43ab-9c20-1ec2f59431c1.jpg

网罗天下

凤凰新闻官方微信

0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