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用数字精确刻画记忆_卫视频道

村上春树：用数字精确刻画记忆

2010年06月01日 10:23 凤凰网专稿【大中小】【打印】共有评论0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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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虽然村上春树在大陆这么红，在整个华人世界里边都非常非常的红，可是我真不知道，应该从他哪一部分作品开始介绍起，不要说他的作品，就连研究他的书都非常多。例如说最近在日本跟全亚洲都很火的《EQ》巴士，它刚刚出了才一年不到，日本就已经出了两本专门研究它的书，这个礼拜我也跟大家介绍一些研究村上春树的书。

凤凰卫视5月31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两年前，我曾经在这个节目介绍过村上春树一本谈他自己怎么去跑马拉松的书，但是发现我这个节目，好像从来没有介绍过他的小说，虽然村上春树在大陆这么红，在整个华人世界里边都非常非常的红，可是我真不知道，应该从他哪一部分作品开始介绍起，不要说他的作品，就连研究他的书都非常多。例如说最近在日本跟全亚洲都很火的《EQ》巴士，它刚刚出了才一年不到，日本就已经出了两本专门研究它的书，这个礼拜我也跟大家介绍一些研究村上春树的书。

这些书，有的很有意思，有的对他采取一个非常强烈的批判态度，都很好玩，比如说像今天我要介绍的这本，台湾版叫做《听见100%的村上春树》，它是美国哈佛大学的日文系教授杰·鲁宾，他写的一本书。杰·鲁宾其实是村上春树小说的翻译者，他翻译好几部村上的作品。这本书原来的名字叫做Haruki Murakami and the Music of Words，意思应该是村上春树与文字的音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台湾每次遇到村上春树，都要弄一个百分之百，百分之几，我觉得有时候烦不烦，算了，不管它。大陆也有一个中文版出来了，这个译法，是另外一个翻译的名字，但是基本上都没有把这个原来题目的名字译出来，但这个不管它。

这里面一开头，就说到很多人对村上春树都很不屑，比如说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在美国教书的日本学者叫三好将夫，三好将夫是我很喜欢一个学者，他对村上春树的看法，恰好也是我以前对村上春树的看法。他说什么呢？他说村上春树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写手，没有只字片语出自灵感或者内在冲动这种旧式的创作动机，为了警告沉不住气的学者，不要太认真看待村上。他说只有极少数人会笨到想用力读他的东西，然后杰·鲁宾就从这里开始，就说他这本书的目的就是为了用力的去读村上的作品。

他首先要谈一谈，村上春树的作品为什么受欢迎，先从一个背景开始，这里面就说到村上春树以前早稻田大学念书的时候，恰好是日本所谓安保时代，就是那时候日本很多大学搞学运，全球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处都有学生运动，日本也有，那么当时那些学生运动，在早稻田大学也很火，村上春树也略微参加过。他就说了，就个人而言，我也乐见学校暴动，我也丢石头与警察对抗，但我觉得构成防御攻势以及其他有组织的行动不纯洁，所以没参加。光想到手牵手一起示威游行，就让我毛骨悚然。

这样的一种对有组织的学生运动的抗拒、冷漠的态度是很典型村上春树小说里边早期可以看得到的一种感觉。村上春树后来也一直在找其他的小说，常常给我们看到一种人物主角，或者里面重要的角色，好像都经历过那个时代，人生态度有点消极，好像有种理想幻灭之后的感觉。在这里，杰·鲁宾很正确的指出，村上春树写小说里边，第一人称的叙事者，英文译作I，我们中文译作我，但在日文却有不同的称呼方法。

在一般小说里边讲到我的时候，用的是比较正式的词，翻译成汉字叫斯，斯人的斯。但是村上喜欢用的是仆，而仆这个字，完全是另一个字，代表的是一种比较平等的，比较非正式的一种用法。他笔下这个仆，就是个经过过学运时代的人，他在早期作品里边，将他设定为二十多岁，三十岁，正在记录十年来的生活事件，叙事者让读书们看起来就像和善的兄长，可以告诉他们一路走过混乱不安的二十几岁是什么感受，累计了一点见识，但又不像大人那么自以为是，他见识过死亡和幻灭，但没有变成神经质的艺术家或者杰出的知识分子，仍然频繁爱喝啤酒，举止规矩有理，嗜好棒球、摇滚、爵士，喜欢女孩子和性爱，但又不至于单溺沉沦，对待同床的女孩也都温柔体贴，这个恰恰是让很多读者，男性读者能够投射进去的一个地方，他不是高大全的人物，他是一个很平凡的大哥哥。

这里边又说到村上小说里面常常有些数字，比如说78个死亡，78个沉默，312只脚站着，这些数字非常精确来对记忆的表达，记忆的东西，都是一些特别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真正该记的，很重要的，很沉重的东西，他反而把它忽略掉了，却偏偏记得一大堆，这种很细微的事情，村上小说里边就有很多这样的，对很细节的把握，有种虚无幻灭的感觉，又常常有点怀旧，但那个旧是真的存在吗？也很成疑问。在这里边，杰·鲁宾说他，以布鲁斯特为榜样，以进入内心的记忆世界探险，但两者之间，有一点截然不同，村上不会无趣，你可以一路读完他的书，他就像昆恩，一个侦探小说家，一样易读又有趣，是适合我们这种高度商业化，低胆固醇时代的清爽口味的清淡型布鲁斯特。

他就从这里来讲到为什么村上春树在他看来有严肃的一面，但是又博得大众读书的欢心。村上根据他的记录，他自己也曾经在访问里边说过，今天的小说家，不能再期待读者花时间精力去了解艰深的故事，因为现在有太多有趣的娱乐竞争，现在的作家要辛苦的吸引读者来读小说，作家的责任是娱乐读者，把故事说得简单易懂。而且村上春树自己说，我相信我的书对人们有影响力，光透过我的书，能够让一些，比如有一些读者告诉他说，看着你的书想喝啤酒，他说我就高兴得不得了，也有些人说在地铁里读我小说的时候，笑得太大声了，觉得不好意思，我想我应该为他们的遭遇抱歉，不过这些回应只让我觉得高兴。

这些说法，就是很符合大家对村上小说的感情，很容易唤起读者的共鸣，又有点轻飘飘的，就在处理大题目，他也仍然轻飘飘，可是这书里面杰·鲁宾说，后来的村上春树不一样了，他提到他发现他非常喜欢大江健三郎，这个大家认为是日本文学良心的作家，而另外一个他敬重的前辈是一个叫做中上健次，而中上健次去世之后，他忽然意识到我们上一代的那些有良心的作家，已经很老了，接下来这个担子很快就轮到我们这一代要来承担了，于是他就觉得，他也许需要做一些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