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国也知道,第一它贬的话,别人会跟着贬,别人跟着贬的话,它贬了就没有什么意义。第二其实像中国很多是靠内需市场,像那个4兆元的中国一些振经方案,所以中国来讲的话,其实只要把人民币稳住,把内需市场做起来之后,其他贬值意义其实不大,所以我觉得它贬值应该机会不大。
陈文茜:对,但是他出口业者现在怎么办?我们看到刚才我们主要采访的是台湾去的台商在东莞,他们就形容自己像蟑螂。以前人们说他们是游牧民族,他们看自己觉得比游牧民族还要苦,称之为叫做“蟑螂”,他们现在想办法就是清仓,然后保留现金,希望能够撑过两年,你的判断,这些出口业者?
杨应超:完全同意,我今年加入的大洋集团,一半以上的生产都在东莞的樟木头,其实今年我们也是很辛苦,我要解释一下,因为今年我刚好当财务长,所以一些数字刚好最近也在算。东莞通常每一年人工涨14%,今年涨两次。为什么呢?因为你可能记得,年初的时候大陆还在宏观调控,那个时候大陆以为他们8%的增长率太高,要把它压下来,所以今年调了两次,所以人工就涨了28%。
陈文茜:涨了28%?
杨应超:对,就是14%调了两次。第二个的话,就是人民币升值,今年升了10%,所以14+14+10,就已经是38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劳动合同法,就是一些福利、一些退休金,这加起来光人工就增加百分之四、五十。然后还有今年年初的石油、能源、一些材料,所以今天的话,就光成本就增加百分之五、六十。
陈文茜:所以根本不要讲什么欧美衰退,什么采购经理数字,光是讲原物料的上涨、光是讲大陆自己本身人民币的升值、光是讲劳动合同法、光是讲当时的整个宏观调控,就导致每一家在东莞的成本大幅上涨了将近百分之五十。
杨应超:没有错,所以这样打比方,我的大洋集团的话,我们本来毛利40%,我们从40%掉到20%,所以我们运气比较好,从40%掉到20%。很多大陆的工厂,刚才您前面有介绍到,像鞋子、像玩具,他们只有10%-20%的毛利,现在都是零,或者负数。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台商,20%以下的毛利根本撑不住,光刚才讲的一些人工的成本挑战的话,他们一家家倒。那倒了之后其实造成很大的社会问题,因为倒了之后他们老板跑了,人工付不出来,税也不付了,土地、租金,还有一些什么电费,所以东莞现在真的蛮乱的。
陈文茜:东莞现在蛮乱的。
杨应超:是。
陈文茜:那有什么解决方法?我们在画面上给大家看到的,是很多过去大家想象的一些扩大内需,可是像扩大内需这些案子,我们看到在上海、在广东也投了很多钱,我看到它从中央到地方合起来,这个中央大概是拿出了,到地方为止,我算成台币是将近60兆台币。这简直是疯掉了,这么多钱,但是克鲁曼,今年诺贝尔经济奖的得主是背书这个事情的,他的说法说,我宁可就救过头,绝对不可以下去的钱不够。但是这些钱是扩大内需,对这些出口业者会能够解决问题吗?
杨应超:我觉得短期内很难,因为出口业者主要的市场,就像您前面也介绍过,主要是欧美市场,欧美市场不好的话,他不买鞋子,不买玩具,今年圣诞节不买东西的话,对出口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我觉得东莞的倒闭潮还没有结束,还会继续下去,可能要到明年上半年才会真正到底。
陈文茜:它的社会问题,像我看到很多外国媒体,他们的关注的焦点,他们认为说,这可能会重现当时。
杨应超:有可能,有可能,因为其实我们在东莞有点怕治安问题,你想想看,那么多外地来的劳工没有工作,天天游手好闲在外面逛。能回家就不错,很多不回家的,其实这个问题还蛮严重的,他没有钱的话,就可能做一些犯法的事情。
陈文茜:所以这个时刻在挽救出口业者的其实另外一个很大的部分,是关于失业的社会福利问题,对不对?
杨应超:完全同意。
陈文茜:就是如果说不看整个中国大陆的失业人口,你把个失业的焦点放在像东莞这种以出口为主的,或者深圳这种以出口为主的,制造的生产地,就是过去中国作为世界工厂的主要的生产地来讲。它现在的失业率,我相信它的整个在有些可能如果没有入籍的,他整体住在这个城市里头,没有工作的劳工失业率可能是超乎我们外界所想象的。
杨应超:一定,所以你想想看广州的火车站,很多人已经准备回家过新年了,其实回家的还好,我们比较怕是留下来的,我给您另外一个比方,不是有个新的劳工合同法吗?像我们公司,就很多员工,本来是春节要回家的,就是辞工就好。他们今年不辞工了,他们要被开除,就是他们故意在工厂里捣蛋、跳楼、打架,就希望被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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