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强:用火药作颜料的当代艺术家
2008年07月31日 08:31 人民网 】 【打印共有评论0

几千人在为我们的创意工作

记者:怎么会想到介入奥运开闭幕式这件事?

蔡国强:大型仪式要变成艺术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在古代,艺术和仪式是一体的,巫师也是当时的艺术家,他的活动里有舞蹈、绘画等等。但慢慢地,仪式和艺术越来越远,艺术家不再为仪式创作作品。到现代,带有庆典性的活动,很少有艺术家能够创作出让人感觉非常好的作品。

开闭幕式需要什么样的作品?要有人文理念,还要有独创性的表现形式,但在这样一个全球消费时代,各种艺术在大型活动中很容易被消化掉,很不容易做。对于我来说,不容易做的事就有很大的吸引力,包括之前做上海APEC庆典,哪怕仅仅是服务一下,艺术家也应该做一点服务嘛。

长年在海外的人,也许比国内的人更加“祖国利益高于一切”,在对国家和民族的根本大事上、在对尊崇中国文化的态度上是没有摇摆的。

记者:你对APEC那次的效果怎么评价?

蔡国强:开闭幕式之类的活动非常大,大到超出你的想象。有些东西,你会感觉它不过就是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的数量,当它们集聚起来,数量发生质变,就不受你控制了,它自己的生命溢出来了。

记者:你的爆破作品有点像爵士乐,有一种即兴的成分在里面。

蔡国强:对,有点像,所以我喜欢爆炸多过焰火。空气、风、现场自然条件的不同,决定了每一次都不同。

记者:为奥运会开闭幕式设计视觉特效,对你会不会形成压力?

蔡国强:奥运会开闭幕式这么大规模的事件,几千人在为我们的创意付出,从技术研发,到材料选择,到产品的生产和质量把关,一关一关都有人在监督在帮忙,大家都没有休息日,无形中就有了压力和责任,担心就大起来了。

用爆炸改变自己的创作和想法

记者:什么样的契机让你选择了火药而不是其他?

蔡国强:跟家乡有关,那时候很多邻居的孩子下课以后在家里做鞭炮补贴家用,做鞭炮的火药随手可得。火药之前我用过许多手段,比如用自然界风的力量或鼓风机吹油画颜料,想让画“动”起来,或者把画布拿到礁石上、榕树的树根上去拓片,有一阵子也用火烧一烧,看油画烧过之后能不能起泡之类,总想做出一些偶然的效果,而不是用理智一笔一笔去画的,所谓向自然界借力量的理念。但慢慢觉得这样做还是太小气,就想到了干脆用火药。开始是用小孩的玩具烟花喷些火药到画布上,但画布被打出一个个洞,无法做出我心里的效果来。后来就在画布上用鞭炮火药撒出形状然后点燃,这样能出形状,就像画画一样。这样,火药就完全变成颜料了。

记者:画布不再破掉?

蔡国强:有时候还是会破掉。火药的速度,它产生的压力,两者要控制好。但是如果全在控制当中,规规矩矩的,还是不过瘾。要稍微有一点来不及躲开、点燃之后赶快去灭火的感觉。

这跟我的天性刚好相反。我一直比较胆小、中规中矩,画画人家用笔很大气,我却甩不开,身体也比较瘦,做事情放不开,而且特别地怀旧、喜欢寂寞。我常跟国外那些收藏我作品的美术馆馆长和策展人说,以后年纪大了我要回故乡画风景画,画春夏秋冬,那些仍然会让我感动。

所以火药爆炸的那种破坏性实际上是冲着我自己来的,用这种不大好控制的、极具偶然性的方式来改变自己过于理性的创作和想法。

记者:借助外力把自己打开。

蔡国强:还有对材料本身的自然属性,对其中蕴藏的神秘感的迷恋。火药这东西很有意思,爆炸之前是尘土,爆炸之后就变成烟痕、残灰,很安静很安静。我从火药里体会到了哲学。

记者:你说过“我不是赵无极,也不是贝聿铭,我就是当代好玩的人当中的一个捣蛋者”。

蔡国强:是当代艺术家中的一个。当代艺术的特点是跟这个时代的互动多,好对时代脉搏、社会环境作出敏感反应,形式和方法都很丰富,在媒体上也很受欢迎,因为有话题性。贝聿铭和赵无极做的东西没有人批评的,我的作品有人批评说“ 打中国牌”、“讨好西方”,这说明他们完全把我当自家人。

记者:如果有什么会限制你的创造力的话,你觉得可能是什么?

蔡国强:生理、心理上的疲倦,不再那样心跳和激动,这是最大的打击。如果别人看我的回顾展觉得,这个人还挺能做的,到现在没有显出疲态,这样就挺好。

记者:你曾提到可以做一些比较精细的造型,是指什么?

蔡国强:我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焰火,我更喜欢爆炸,喜欢它的速度、能量和不可控。所以我做的设计是针对焰火本身的生命力,而不是它的花样,不是不停地喷花。上海每年都有烟花节,你再看全世界的烟花,都是一些传统的花样,10分钟之内就无花可放了。

焰火比较难出造型,和爆炸点的大小、发射的时间、到达空中的高度、位点以及停留的时间有关。要想让2008奥运的焰火传达一些理念,需要一些高科技,第一是爆炸点要小,爆炸点大的话就不好控制形状;然后要把不同的爆炸点镶嵌到空中不同的高度;还有速度,“哒哒哒哒哒”接连地向上喷出,最后同时呈现。要控制好每一个爆炸点的瞬间,不同的爆炸点可能相隔几秒钟升空,但它们携带的芯片会控制它们在同一时间爆炸,就像在华盛顿看到的那样,每个爆炸点处于不同的高度,最后形成一个龙卷风的造型。听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这次造型会更多。

记者:对奥运这样一个特别的主题,会不会更多地运用你的标签——中国元素?

蔡国强:不一定。其实我的标牌“中国元素”是在中国被夸大了,在西方并没有。你看在华盛顿的那个爆炸——龙卷风,跟中国没有多少关系。你非要说我在用中国元素,也不完全是错的。包括今年我在古根海姆(美术馆)的回顾展,汽车爆炸、箭射在老虎身上、狼在撞墙……这些都要说成是中国元素吗?那汽车也是中国元素了。

记者:日本留学那段经历对你产生了哪些影响?

蔡国强:可能是在材料和形式上追求极致。他们对待材料本身特点、价值的态度很特别。他们看花、抚摸花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有人用书法写“花”这个字,可以写一辈子,这种态度不仅仅是坚持、精致,还有一定的禅宗精神在里面,可以获得无限的安慰和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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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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