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民众为何最痛恨日本人？

解说：余程万，广东台山人，生于1902年，1924年5月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同年12月毕业。1927年任海军局政治部少将主任，是所有黄埔生中第二个获得少将军衔的，1943年晋升军衔。常德恢复秩序和正常生活以后，57师移居郊外，这时师长余程万下令全体官兵都去协助郊区农民收割水稻。

吴荣凯：那个时候部队没得事啦，那时候就抢收，就协助农民抢收。吃了早饭呢出去让你带行军锅搞中饭，晚上回来吃晚饭。但是吃中饭的时候，这个乡亲们啊，都拿屋里的好菜都送到那里去，（官兵们）都给它摆到一边，余程万有指示，不论送的什么都不能伸筷子，不能伸筷子，谁要是不遵照我的命令，那就地枪决，那哪个敢，哪个敢动。

解说：当年收割水稻时，余程万严令57师只能喝老乡一杯水，不能吃老乡一顿饭，此举成为在常德民间传颂至今的美谈。

吴荣凯：那军队割稻，帮着割，割了就送到屋里，（百姓）过意不去，就称了两斤红糖和着这开水里，他只讲的只准喝热水，喝开水，就给送去，高高兴兴送过去，那一个干极了的士兵抱着就喝，哎呀只喝了一口，哎呀，糖水、糖水，这一吼，杨营长听见了，什么糖水啊，他也跑出去，一尝，哎不行、不行，是糖水、糖水。大家如果干极了到那个小沟沟里找点水润下喉喝，不准这个，这个水不能喝，这个不能喝。那个老百姓讲赶快去招呼，哎呀，营长，那是臭水，那喝不得。嗯，臭水不要性命呢，糖水是要性命的。

解说：喝水只能喝白开水，喝一杯糖水都不行。余程万治军之严明由此可见一斑。这个时候拼死坚持抗战了六年的中国，逐渐在世界反法西斯联盟中取得重要地位。这一年中国从第六、第九战区陆续抽调7个军，转用于云南及印度准备反攻缅甸，日本大本营为牵制中国军队不再向印、滇转用，以策应其南方军的作战，于是命令日本中国派遣军再次向中国军队发起进攻。问题是日军要进攻，进攻哪里好呢？那时的日军华北方面军正在全力扫荡八路军，在压制八路军并恢复平汉铁路交通顺畅前，华北军既无兵力也无能力南下发动攻势，在长江以南的第九战区，日军吃了国军指挥官薛岳的好几次亏心有忌惮，而江北的第五战区早被重创，没有多少中央嫡系部队，日军暂时又不想理，这些似乎都不是理想的进攻对象，这时横山勇之前看中的常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里是第九战区和第六战区的交汇处，第九战区管不着，第六战区没空管，因为第六战区的防御重心是宜昌，而且进攻常德还可以吸引国军中央嫡系部队投入增援，看起来是一块肥肉。

叶荣开（常德会战研究会）：日本它发动常德会战就是想消灭或者是严重打击中国军队的有生力量，要摧毁中国政府抗日意志，迫使重庆政府同它投降，向它投降。

解说：1943年8月底，日本中国派遣军总部，在充分考虑横山勇策划常德作战的动机后，拟定并向日军大本营呈报进攻常德的作战计划，9月27日，日本大本营批准并下达常德作战命令。据日本防卫厅战史记载，自命令下达开始，日军就展开兵力集结，约相当于5个师团的兵力在长江北岸秘密集结，这十万兵力的集结，日军都是在“彻底实行夜行军，严格隐蔽作战意图”的状态下完成。事实上，这么多兵力的集结，你日军再怎么隐蔽，第六战区还是觉察到。但问题是日军的主攻方向第六战区却难以判断，由于第六战区的主要职责是拱卫陪都重庆，因此第六战区一直防备日军以主力正面进攻宜昌直取重庆，对第六战区代司令长官孙连仲来说，守住长江防线及入川各要道关隘更加重要。他确信日军会以石门一带为突破口，而常德地区只是战区的右翼次要阵地。

叶荣开：在此之前，他认为日军是要进攻重庆，直接进攻重庆，所以他就把他的防守力量放在那宜昌那一线放的多一点，就对常德会战这个地方呢，就可能当时的重视不是很够。

解说：而这个时候，第11军的横山勇按照总部的命令，拟订出了进攻常德的作战计划，并于1943年的10月6日，召集各参战部队的参谋长进行图上作业。中国方面，在没有摸清楚日军真正用意和步兵态势之前，第六战区代司令长官孙连仲，绝不敢轻易调动各处防备力量，以免中计，因此，当日军主力十万人向常德逼近，当常德会战已经打响四天后，第六战区都还怀疑日军对常德是佯攻，生怕横山勇又虚晃一枪，回过头沿长江直指重庆，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仗还未打，国军就已经落了下峰了。

国军拖住日军强攻步伐 为常德守军赢得时间

1943年11月2日日军第11军主力，加上由其他方面转用过来的部队共35个步兵大队，104门山野炮，再加上第三飞行师团主力第44站队等共机损十万余人，统一由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于沙市附近观音寺指挥，依原定计划分三路，张两翼作钳形进攻，常德会战正式打响。由于战前的迟疑及判断有误，在会战的第一阶段，常德外围兵力部署相对虚空，各部队被东应战，伤亡惨重。

叶荣开：那是11月20号以前，外围的各个县啊都沦陷了，11月15号左右，14、15、16、17，澧水流域的津市、澧县、临澧、石门、慈利，这五个县城啊都相继沦陷。

解说：即便是这样被动的情况下，根据日本战史记载，进攻常德的第11军除了最后撤退和与常德城57师血战，让其承认兵力大损之外，在第一阶段的外围战，日军同样付出了惨重代价。也正是由于外围英勇作战的中国军队拖住了日军强攻的步伐，为奉命死守常德的57师赢得了极其宝贵的备战时间。1943年11月4日，当时已经移防城郊，将师部驻于河洑山上太和观的57师，在常德会战已经打响几天后，才接到命令马上进驻常德城设防。蒋介石的电令强调，“一定要保住常德，驻军必须与城共存亡”。师长余程万即刻回电，奉电寄重，保卫常德，本师官兵极感光荣。

刘京仪（常德会战研究会）：他很善于治军，有一种，有一种大将的一种才俊他是，但是有儒将之风，他毕竟他的身上有一股那个书卷气。

解说：余程万率部进城后，将师指挥所设在了兴街口中央银行的地下室里。此番进城军情紧急，余程万除了立即着手抢修工事的同时，另一件大事就是紧急疏散全程的百姓。

熊复盛（常德会战亲历者）：他要会战就通知我们嘛，他说老乡你们要搬家了，我们要会战了，常德同日本佬会战，我们给你打发两个士兵呢，给你们挑走（行李），你看搬哪里去。我说我们这过河嘛不是要到乡里去嘛，好嘛，我打发两个士兵帮你搬家，过去挑唦，那几多好。

国军紧急疏散常德民众 避免南京大屠杀重演

解说：为了吸取南京大屠杀的教训，保卫民众的生命安全，余程万严令最短时间内，要将常德城里的民众全部疏散。

吴荣凯：澧县、石门、慈利那一线吃紧的时候，常德就开始疏散。

解说：为使市民能够迅速的撤离常德，余程万组织大队士兵义务帮助市民搬运物资、挑运行李，并且严禁任何人收取分文报酬，违者军法从事，上等兵刘为才的故事在当时可谓是人人皆知。

吴荣凯：那个老板，他就这样的。他讲的谢谢你帮我们担送这么远，这个他说我拿什么谢谢你，我们57师是不要人谢的，他讲的，我送你两块钱这样行不行，哎呀讲过了那送不得的，那要性命的，我要的。（老板说）哎不，那没有人晓得，我们两个在这里，我会讲啊，你自己会讲吗，（刘为才说）哎，那不不不行，这不要紧、不要紧，你看到处都没有人晓得呢，他悄悄给他。这个刘为才猜肯定没人知道，才勉强接受了。哪里知道他不知怎么接受，怎么晓得的，他一回去，余程万就下令枪毙他了。

解说：事实证明，仁义之师，四海引领而望，孰不归心。正是深刻的懂得了这一点，为了保持57师虎贲部队的荣誉，余程万对害群之马绝不股息。这张照片拍摄于1943年的常德城内照相馆，可以看到戎装的左胸前有虎贲的标记。照片中的人叫旷文清，那年刚刚20岁，从16岁开始就一直跟着余程万，是他的副官。据旷文清回忆，1942年9月以后，由于日军已经熟识国军番号，部队的番号都要进行改变，74军军部及直属部队番号改为“辉煌”，其第57师则由“徐闻”改为“虎贲。“虎贲”在古代就是勇士的代名词，意思是像奔跑着追逐野兽的老虎一样勇猛有力，因此余程万认为“虎贲”是一支部队的无上荣誉。

陈晓楠：余程万及其所带领的74军57师，是整个抗日战争期间最出名的中国军队之一，这支历经各次会战的部队，几乎将自己的鲜血洒遍了长江中下游的土地。特别是在上高会战当中，57师正面抗击日军一个师团的攻击伤亡惨重，士兵们不得不用战友的尸体推成肉墙来抵挡日军的子弹。余程万亲赴第一线，见到机枪手牺牲了，他亲自端起机枪继续射击。在师长的带动之下，57师的官兵士气大作，终于大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为中国军队的反攻赢得了时间。这一战取得了抗战以来的空前大捷，57师虎贲的荣誉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