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老人的出走让两个年轻人始料未及,同样李克芬夫妇也遇到了一个没有想到的局面,西安之行结束以后,他们明显的感觉到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
李克芬:以前是吃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孙女们都得让着这小老姑。
王才:你吃东西她也抢,她都要了去,就这么互相的这个那都是,反正不分彼此。
李克芬:这个她就立刻都变了个孩子,什么事都让着她的侄儿们,都是这样让着我孙子和孙女们她都,这个关系立刻变过来了。
解说:其实自从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徐剑也很苦恼,她不愿意正视这个现实,却又特别想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进这个家庭的,但是她始终不愿去问。李克芬夫妇也不忍心让徐剑再次承受关于自己身世的痛苦,几经犹豫之后,李克芬夫妇还是把十几年前的那一段经历告诉了女儿。
李克芬:我得从头把这故事讲了一下。
徐剑:当时我可能已经奄奄一息了。
李克芬:口腔里边有泥巴,哭,也都是形式上的哭。
徐剑:估计可能已经活不成了,但是可能我母亲就是说没有放弃,觉得这毕竟是一个生命,就是到了自己手,就尽可能的把她,就是说让她能够生存下去。
李克芬:我就是跟她嘴对嘴的跟她往外吸,就给她这样吸拿手抠不行啊,抠孩子受不了,就拿嘴这样一点点往外吸她,吸完了把这个泥巴都吸出来。
徐剑:然后我父亲就拿着那个小瓦罐,到那个有干净点水的地方,给我去接一点水,然后让我给我灌一点,就是让我能够喝点水。
李克粉:那不是有蚊子嘛,我儿子那有一个背心,跨栏背心把它扎成了弄点木头棍,把它弄个框,然后把那个背心套上头,给当小蚊帐,要不她忒咬啊。
徐剑:当时没有奶粉什么的,但是我得吃啊,然后父亲跑几站地,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还在郊区的吧,有奶牛场,到那去挤点牛奶,然后回来,然后就这么每天这样,每天往返的这样挤点牛奶,然后回来再喂我,这样的把我喂大的。
解说:听完李克芬的回忆之后,徐剑终于明白,在她不懂事的时候,就失去了亲生父母,是由现在的父母抚养大的,现在她懂事了,她不想再次失去家。
徐剑:哎呀,原来我这个生命得来这么不容易,可以说是没有父母就没有我现在,可以说是父母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
李克芬:她抱住我大哭,妈妈你别讲了,你别讲了,你都是我亲母亲,说什么不让不讲,都是我亲母亲,那个都是你生的,都是你生的,声声喊。
解说:几乎就从那时候起,徐剑由一个活泼快乐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乖巧懂事,母亲看在眼里,内心感到非常不安。
陈晓楠:1976年7月28日距唐山地震之后整整两个月的那一天,一辆特别的列车驶离唐山车站,当列车在修复不久的京山线上,缓慢行驶的时候,天津、北京、保定等地的政府已经从电话当中得到消息,唐山孤儿将经过你市,这是震后送往外地的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孤儿。
“7·28”大地震把四千多个孩子的家庭彻底摧毁,这些孩子当中年龄最大的16岁,最小的出身不过百天,孩子清澈纯真却充满恐惧的眼神,直接冲击着千千万万人的心,尤其是千千万万个母亲。
解说:唐山大地震之后,像徐剑这样的孤儿有4000多名,这些孤儿其中大部分在石家庄的育红学校长大,少一部分孤儿被人领养,在家庭里生活,在那种大灾难之后建立起来的家庭,总是跟一般的家庭不一样。高桂珍和老王结合以后,一下子成了8个女儿的母亲,她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
高桂珍:两个九岁的,两个七岁的,两个五岁的。
王墨林:一个十三的,一个十五的,是这么八个,这应该说到一块儿就太不容易了。
高桂珍:闹闹哄哄的也都八十也都忘了,成天忙活家务,给孩子们瞅瞅洗洗,光上学的都是6个。
解说:高桂珍尽力公平地对待这8个孩子,但是这一天,大女儿还是和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王墨林:那时候我没在家,等我回来了呢,门口,院里头围着不少的人,堆着不少的人,那大丫头说,她说咋着,走了走着呀。
王文艺(王墨林的二女儿):她也觉得挺生气,就说你们姊妹6个,我怎么带呀,她也说该待的待着该走的走。
王墨林:这话特不好听,是吧。
解说:大女儿是老王带来的,她的话使高桂珍很伤心,多年的委屈化为了愤怒,她决定放弃眼前这一切,而就在这个时候,多年未嫁的刘德芹决定去见同事给介绍的男朋友,这是她20年来第一次相亲。
刘丽:他俩关系处得特不好,特不好吧,有一次啊,都是因为啥呀,一点小事,因为就是一个照相机,那个照相机说照相,他给他闺女照去了没给我们照,我姑就生气了。
刘德芹:你说别人要是不能接受这两个孩子,到时候因为他们又生气。
刘丽:有挺多原因的,就跟那个黄了。
解说:侄女心里头很清楚,姑姑之所以拒绝了眼前这个男人,其实还是忘不掉她以前的男友,真正的忘记伤痛,就得投入真正的爱与宽容。王树斌在继父和母亲离婚不久,就和继父的女儿徐二云走进了洞房,婚后王树斌曾多次找到岳父,想把他老人家接到自己家来住,但是岳父执意不肯。眼见着结婚后,王树斌和自己的女儿感情非常好,老徐的心里也慢慢地接受了他们。
徐二云:后来我俩结婚有孩子了,我爸也就默认了。
王树斌:徐老爷给我们做好饭,哎呀,晓得我们爱吃啥,我爱吃啥比如说爱吃啥都早做出来,然后每年过年我们都在一起过。
徐二云:他对我爸也特别好。
解说:得到岳父默认,王树斌非常高兴,他认为这是岳父和母亲复婚的好机会,就在王树斌王树斌积极筹划这件事情的时候,岳父因脑血栓瘫在了床上。
解说:因为那时候我再把这个给我老母亲啊,我觉得那对我老母亲来说,那是一个拖累,所以我就把岳父接到我们家。
徐二云:我们两口子伺候他,洗呀、涮呀,他还给我爸剪头、洗澡,都是王树斌伺候我爸。
王树斌:虽然我母亲每每的,时时的会站在我这个岳父的床边,也会伺候他,喂喂他饭,或者说给他擦擦脸,擦擦身子,但是直到老人去世,直到我岳父去世,他们也没到过一起。
解说:送走了岳父,王树斌和徐二云一直很内疚,但是王树斌知道,岳父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们能够过的幸福,所以悲伤之余,王树斌和徐二云决定好好下去,以告慰老人在天之灵。
编辑: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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