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敏:她说刚给送我来上夜班,他也上夜班去了,不知道他怎么样。
王子兰:我都不知道他们那儿怎么样,砸着没砸着。
解说:地震前两个女护士正在人民医院小儿科值班,地震将她俩一起震到了半米宽的治疗台底下。
王子兰:三屉桌也就这么宽。
孙桂敏:我们两个在里边一缩,那根本就是动都动不了。
解说:这时赶到的解放军战士们,在她们头顶的废墟上搬动砖石的声音,给她们带来了希望。
王子兰:拉床的,哗啦哗啦,拉预制板一二都喊一二。
孙桂敏,我一听,这是来扒我们来了。
王子兰:我们就喊,拼命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孙桂敏:竭尽全力地喊了。
解说:她们的求救声没有被废墟上挖掘的战士们听到,而一股浓烈的气味却扑鼻而来。
孙桂敏:空气里边弥漫的全是酒精味。
王子兰:酒精把我们熏过去了。
救灾部队日夜兼程 展开最大规模的救援
陈晓楠:废墟下的两个年轻护士并不知道一场空前浩劫降临到了唐山,一时间震动了整个中国,北京军区、沈阳军区、空军、海军铁道兵、工程兵等十万救灾部队,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唐山,一场最大规模的救援开始了。
解说:就在唐山人民医院废墟下的两个女护士,被砸碎的酒精熏晕时,离她们一千米之外的唐山地委党校被砖石砸晕的李润平产生了幻觉。
李润平(原地委党校学生):感觉陷入一个黑洞,这个黑洞就是说就是很紧很小,人们都在往一个方向走,往一个方向走,而且这种走法自己觉得很飘,脚踩不着实地,人们在走的同时没有语言,不打招呼。
解说:幻觉中的李润平忽然觉得有人在拽他,他惊醒过来,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板上,四个人正抬着他走在路上。
李润平:四个人一会儿是扛着,一会儿是抬着,实在走不过去,就拿腿、拿膝盖支着这个床,在前面清理清理。
解说:李润平就这样获救了,大地震造成数十万人受伤,唐山灾区幸存的医疗工作者忍着伤痛,以最快的速度在废墟上抢救生命。
郭振武:这时候就搭了一个简单的那么一个塑料布,弄了帐篷,把那个桌子跟门板放上去,当手术台,这就开始连续两天两宿,到底做多少手术,救了多少病人,我不知道。
解说:生命在和时间赛跑,此时黑暗中的王庆海并不知道已找了他三天的妻子李桂荣这时找到了六七位解放军战士,在废墟上凭着记忆在挖掘。
李桂荣:砸这个大概的位置,一直砸着,砸完一层的顶板,接着再锯。
王庆海:正在这时候奇迹出现了,下面往下漏土,说明这个裂缝,现在已经有生的可能,它现在能漏土,跟上面可能有通的希望,结果我就使劲敲打这个缝隙。
李桂荣:这样到了六点多,就跟下面通话了。
王庆海:我就拼命地喊着,上面有回声,你们是谁啊,我说我叫王庆海,我们都活着,这时候能通话了,我在这档口上看着上面,只能看到两条腿,看这两条腿,看着是个男的,我就一直看着上面,他的两条腿总是毛茸茸的,只能看着他的两条腿上头挽着过膝盖那么长是军裤,我想是部队来了,我特别激动,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时间,有这么大洞口的时候,看得清楚的是钢筋交接着洞口出不去。
这个时候有人拿着那个锯条,我听着眦拉眦拉的正像撕心裂肺的那种响,我们这种焦急,快断了,好让我们出去。这时候一根断了,断了以后,他掰过来以后我情不自禁地喊救救我奄奄一息的女儿,我就说不知道结果的时候,因为她,我认为是没气了,我就把它她托上去了。托上洞口去了,我转身之后,我的儿子在那儿急了,乱叫,一看她走了以后,也脱光了,我就顺手托起我的,抓住我的儿子拽住往上托,托出去了。
解说:王庆海在废墟里用一把菜刀与死神搏斗了三天两夜,终于获救了,这一天,又有几千人被救出废墟,地面上不断传来挖掘的声音,这激励着刚刚失去妻子的王树斌,他开始利用在矿井底下学到的生存技能,竭力寻找着逃生的路线。
王树斌:那个时候都说迎风顺水,摸电缆,就是离外面最近的地方也是往外逃生的地方。这时候我就是迎着风,往前扒的时候,手的感觉摸到了门板,感觉到门口了,然后就开始就是用力扒吧,使劲最后的这个力量吧。
然后是过了这个门,然后又到了楼道,其实这都是一个爬行的路,我扒了十来米以后,是能扒的,能松动的砖都让我给尝试都扒了。周围的东西都是湿的东西了,我已经出不去了,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我是不是出不去了,是不是也是面临着死。
王正印:年轻姑娘的死亡告诉我生命的意义是给予
解说:王树斌再次陷入了绝望中,地震过去四天了,这时更多的救援部队和医疗队赶到了唐山,在255医院一座危楼上,战士王正印和战友们在一块大楼板和一个铁床架中间发现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王振云(唐山大地震救援战士):长得挺漂亮,我们就问她,说那你为啥那个那咋砸在这儿了。
王正印(唐山大地震救援战士):她是值夜班的护士。
曾安安(医疗队员):她一步就可以跨出来,但她没有,她往里跑,她喊病人说地震了,快起来,结果她就捂在里面了。
王正印:当时把我们都感动了。
王彩忠(唐山大地震救援战士):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救出来。
解说:王正印和战友们拼命挖掘,经过两天两夜每个人的手上都血,所有的工具都挖断了,但那些水泥板和铁床却始终挖不开。
王正印:她说地震可能又来了,同志们你们先出去吧,注意自己的安全。
王彩忠:要不然的话,你们也都砸到这里。
王正印:一个人在自己生命受到最严重地威胁的时候,她这时候还能想着别人,所以这些豪言壮语不是装出来的,这是发自内心的。
解说:王正印和战友们最终未能救出姑娘,她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她一直都没有痛苦,最后一句话是帮我梳梳头。
王正印:当时听了以后,我们都是很伤心的。
曾安安: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大家留下,因为我想她心里是非常希望能活下来的。
王正印:心里是非常难受的,很自责,为什么我们没有能力把她救出来。
陈晓楠:一个年轻的生命在王正印和他的战友手中悄然而逝,多年以后,王正印依然无法释怀,这个姑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的依然是别人,人性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庄严。今天的我们恐怕真的更需要了解这样的故事,需要沉浸在这样的感伤里,年轻的姑娘告诉我们,生命真正的意义是给予。
田义群:只因一句话 我获救了
陈晓楠:7月28日、29日、30日、31日,地震之后的营救已经过去了四天。但对于在废墟上展开营救工作的解放军来说,他们的时间单位却是以秒来计算,很多老唐山人在回忆起当年救出他们的部队的时候,还会忍不住热泪涌动。为了在死神手里抢夺更多的灾民,解放军冒着危险在坍塌的楼板和欲坠的墙体之间救人,开始的几天内是昼夜连续奋战。大部分的官兵手上根本没了指甲,也没了皮,血肉模糊,军鞋和裤腿都被钢筋碎石扎烂,他们用自己赤裸裸的双手,打开了一条从地下通往地上的生命通道。
解说:地面上的营救仍在争分夺秒的展开,此时已是地震后第五天。
杨金剑(唐山大地震救援战士):生存者要是有的话,也是很渺茫,但是不管他渺茫不渺茫,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把他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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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吴芮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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