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市迎来黎明 韩东升救出妻子孩子
陈晓楠:凌晨5点多,最初一个半小时的持续强震过去之后,唐山迎来了它的又一个黎明,这是一个阴云蔽日的清晨,这个时候人们才看清楚,整座唐山已经夷为一片废墟。韩东升此时搀扶着他的妻子,走向废墟旁边的空场,他俩都是盲人,所以此刻他们应该是庆幸的,因为他们看不见此刻唐山的惨状,殷红的血水已经流遍了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解说:7月28日5时多,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浓重的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变薄,渐渐地散去,唐山也仿佛从剧痛中恢复了知觉。
韩东升:感觉好像天亮了,亮了以后,他们听到有别人的声音,有那个搬抬那个水泥板的那个人们,我就嚷,快,谁来帮帮我啊,谁来帮帮我啊。
解说:终于有人来帮他了,水泥板被抬起来以后,韩东升听到了妻子的微弱的声音,但是两个孩子和岳母在哪里呢?
韩东升:我就自己顺着声音去那个扒石头啊,泥土什么的,我都扒出来,我那老婆就告诉我,她说,小孩子在这儿呢,她搂着他呢,她还,我摸着他的那个身体,顺着他的胳膊,腋窝下面,我就给他往外揪,就给揪出来,揪出来,连腿上的什么皮肉连脚都坏了,连头上面都砸怕了,孩子当时烧啊,烧得很厉害,摸着除了泥就是血,就是黏黏糊糊的东西。
解说:在这场巨大的劫难中,韩东升一家五口都能完好地存活下来,实在是太侥幸了。唐山大地震,是世界地震史上最悲惨的一页,在短短两个小时里,有24万人死亡,16万人重伤,天完全亮了,越来越多的幸存者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王志国:当时拿着撬棍、铁锹,还有绳索,目的就是把这个三层楼的废墟,一个个地折腾遍了,看还有活的吗,没有活的把死的弄出来,那个时候的人的心态啊,没有彼此你我,就是从这家里挖出来的是毛毯,看见那家有个死尸,就裹起来。
看守所负责运送伤员在押犯自告奋勇当司机
解说: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生命争夺战,在大地震的24小时小时内,悲痛的唐山人抹干眼泪,硬是凭着自己的双手,将埋在废墟下的60万人救活了30多万,此时唐山看守所的在押犯们,已经救出的大批伤员生命垂危,急需送到医院去抢救。
田国瑞:交给了我这个任务,就是你负责把这个伤员运出去,当时负责运这个事,我就说第一得有司机,另外还得有护理的人,可是来讲,那时候咱们工作人员,因为工作人员死了36%,有的受伤啊,重伤的,这样他还得看这么多犯人,怎么办?
解说:情况万分紧急,正当田国瑞束手无策的时候,有个人站了出来。
田国瑞:其中有一个姓龚的犯人,他是部队的,就是当过兵的,在部队他就是驾驶员,他就自告奋勇,他说,如果行的话我开。
解说:从地震开始到现在,这群在押犯已经连续救人近四个小时,不吃不喝,满手伤痕,卡车就这样急迫的上了路,田国瑞和龚某在驾驶室车厢里是六个重伤员,和三个负责护理的犯人。
田国瑞:那时候我呢,我就是裤衩背心,是背着一个这个咱们部队的一个人的,就是一个排长的这个盒子炮,盒子炮就是五四手枪。
解说:田国瑞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这把枪,路上满地废墟,满目伤亡,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整个唐山已经平了,他想送伤员去的第二人民医院早就没了,汽车只能掉头向临近的城市遵化开去。
韩东升:马路上面有好多人,都想截车,都想走,都想离开唐山,家里边什么都没有了,房子整个都坍塌在里边,衣服都拿不出来,什么吃的喝的什么都没有,这就想到走呗,离开唐山这个地方,哪怕就是当乞丐,要饭吃也能行不是。
韩东升:解放军来了让我们留下建设家园
解说:那一天,韩东升带着一家老少,在马路上整整站了一天,他们没有拦到车,没走成,傍晚时分,当他们带着饥渴和失望,回到了盲人聚集的空地时,却惊异的发现驻唐山的解放军来了。
韩东升并不知道,此时通往唐山的一条条公路上,烟尘弥漫,马达轰鸣,中国人民解放军十万救灾部队正日夜兼程,奔赴唐山,就从这天开始,韩东升和这些盲人们,还有更多的市民有了水,有了衣服,有了粮食,时至今日那天解放军战时说的话,韩东升依然记忆犹新。
韩东升:解放军都劝阻我们不让上去外地了,留在这儿建设家园呗,还要抗震救灾,自己也要自力更生不是。
解说:7月29日,从这一天开始,唐山不再孤军奋战,在中央政府的直接指挥下,全国各地的粮食、衣物、药品等,源源不断地通过飞机、汽车运到灾区,300多支医疗队伍紧急赶来,一群一群的军人,在废墟上搭起了一个个绿色的帐篷。
王志国:回来就聚集到,就是给那个各三户去搭临建棚去,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发现了一老一小,那个老太太,小脚老太太,砸完以后还有伤,行动都不便,那还用怎么说呢,是吧。那小孩,那阵那么高,圆圆的小胖子,挺招人喜欢,所以我其实哪一天,我一天我就把它那个屋子那个土啊,我都清理出去,那阵我也没别的想法,我就赶紧把这些东西都弄好了,把他们这一老一小安置上。
解说:震后的夏夜,唐山人就是在这样的临时帐篷里度过的,虽说四面透风风雨飘零,但却让人赶到温暖。
陈晓楠:来自全国各地的二百多个医疗队,一万多名医护人员,在唐山的各处迅速散开,瓦砾上插上了一面面红十字旗,空军总院,海军总院,上海六院等等名牌也出现在废墟之上。
7月28日的下午,天津汉沽已经出现了收容唐山伤员的手术帐篷,当天晚上解放军总医院的外科医生,也已经在唐山机场搭起了三个手术台,这是唐山震后最早的手术,也是最为艰难的手术,大量的清创缝合、大量的截肢、甚至还有开颅,一切都在极其简陋的条件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陈晓楠:从唐山延伸到四面八方的公路成为了一条条生命之线,一辆辆卡车飞奔在公路上,它们在和时间赛跑,它们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重伤员送到附近的省市接受救治。在这些车辆当中,有一辆卡车的司机与众不同,因为他是唐山看守所的一名在押犯人,与他在一起的是看守所的干部田国瑞。
解说:此时,田国瑞的卡车仍然奔驰在夜色中,经过一天的行驶,终于将伤员安全地送到遵化县,他们决定立即返回唐山看守所。
田国瑞:我们到的这个西北井,有一堆老百姓吧,呜啦一家伙就把我这个车都围上了,围了以后就把这个伤员,还有不是受伤,或者受伤的,主要是受伤的,就上车,把车都拥满了,我当时就是决定,我说咱们继续返回遵化,把这些人运到遵化。
解说:因为田国瑞这个决定,卡车后来又往返奔波了四五天,抢救了很多的伤员,在这段颠簸救援的日子里,田国瑞和龚某很少说话,但两人的关系却慢慢地靠近了。
田国瑞:从遵化我们返回玉田,他是走的下道,它那个下道都是属于庄稼地,两边是庄稼地,中间是这个乡间道,车误到泥里了。
解说:在那一刻田国瑞没有犹豫他让龚某立即去附近的村庄找人帮忙,望着龚某远去的身影,他已经相信了这个人。
田国瑞:回到玉田看守所的时候,他浑身都是泥人了,他洗巴洗巴晾晾第二天还穿上,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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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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