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刚刚完成任务时,刘文修还十分谨慎,自己深居简出,也严令部下低调行事,隐蔽伺机。然而不久就出了一件让他放松警惕的事情,几名伪警察在兵马司胡同抓了一个持枪抢劫的江洋大盗,大盗名叫马元凯。令人意外的是,马元凯很快供认他就是刺杀两位日本天皇特使的凶手。
邱江:他认为我就这么死了呢,好像有点太不值了,当时因为风声鹤唳啊,每抓到一个人就要问,你跟这个两个天皇特使被杀有没有关系,就要问这件事。那么他心想,既然这样我就把这事儿给认下来呗,名垂青史的事,有什么不好的,所以他就把这事儿给认下来了。
萨苏:他听老百姓也讲过,这个怎么杀的特使的过程,他就讲我怎么怎么开枪,还都是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像那么回事。
解说:此时的伪警察正被日本人步步紧逼限时破案,天天发愁如何向日本人交差,听到有人认罪,立刻如释重负,当即,就将马元凯交给了日本特高课。
萨苏:可实际上日本人不相信,日本特高课他不相信,他不相信理由有两点,第一点当时作案是两个人,马元凯只有一个人不对啊,再有一点马元凯用的枪这个弹道跟当时打高月保的枪不一样。
张庆军:他们这个刺杀行动从他们的手法上看,非常专业,枪打准,撤退有路线,这个作为一个套路来讲的话,他们马上能理解这是训练有素的人干的,不是普通人。
解说:据此日本华北特务机关长茂川判断,凶手不可能是马元凯,这起案件应该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从刺杀手法上看,极有可能是军统所为。茂川决定假戏真做,将马元凯伏法作为诱饵,以此引诱隐藏在暗处的军统特工现身。于是,他一方面放出风声,说杀手已经抓捕归案,另一方面却暗中加强了搜捕活动。
陈晓楠:很快,北平各大报纸都纷纷刊载了,狙击日军将校案告破的消息。消息刊出之后,军统人员果然因此放松了警惕,军统北平站的站长刘文修也开始恢复活动。他们没有料到此时有人正在四处搜捕自己,这个人就是原军统天津站的站长裴级三。1939年因原天津站站长王天木的叛变,裴级三很快被日军逮捕了,随后叛变投敌。
解说:马元凯承认作案后,日本华北特务机关长茂川,一面放出烟雾弹,一面命令在他手下效命的裴级三,主动继续调查。裴级三于是指挥特务在北平拉网式搜捕军统特工,这天恰好碰上了不合时宜公开外出的北平站站长刘文修。
萨苏:他发现刘文修的行迹,因为刘文修正在坐电车,他发现了以后就把刘文修活捉了,捉到他以后接着再顺藤摸瓜。国民党这个特工啊,他还没有咱们江姐的那个劲,一审最后就交代了,交代以后就开始抓。
解说:刘文修叛变后,军统北平站成员全部被出卖,包括麻克敌和邱国丰在内的所有参与刺杀天皇特使案的军统特工人员陆续被捕。至此,军统北平站人员损失大半。其中,参与刺杀行动的麻克敌、邱国丰,以及军统华北区区长薄有凌,军统华北区第一情报组组长张清江,被日军判处死刑。
邱江:被判处死刑的几个人,在狱中表现都非常英勇,其中呢,因为那个薄有凌本身是区长,他们几个人还曾经跟其他监狱当中的难友串联。意思,我们几个人这次可能是出不去了,有什么情况你们帮我们给带出去。最后呢四个人被判处死刑,除了先期叛变的,后来被抓起来的,没有变节分子,应该说表现都非常英勇。
字幕:1941年2月15日
麻克敌、邱国丰等四人
被日军枪杀于天桥刑场
陈晓楠:在1986年以前的这四十多年里,在北平制造的刺杀天皇特使,这一幕的细节并不为外人所知,直到这一年,先后两位来大陆探亲并定居的前军统人员,才首次把刺杀天皇特使案的来龙去脉、种种细节,在国内加以披露。而关于这两位天皇特使的真实身份,在所有中文档案里都是语焉不详。在当时北平伪警察局公开的材料当中,两个日军军官也只是说是方面军参谋,为什么日军对中国人,要隐瞒这两位日本天皇特使的真实身份呢?直到最近才有研究者对此进行了揭密。
解说:在这次刺杀中,当场死亡的特使叫高月保,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出身日本贵族,男爵身份,是日本军中为数不多的苏联问题专家,并着重于中国战场的作战指导。来华前,他还是对华细菌试验战的五名负责人之一,此番他来中国的目的,除了奉天皇之命,对多田峻进行宣抚,他还将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张庆军:当时日本在战略上有个重大的这个争论,就是当时是北进,就是进攻苏联,还是南进,就是进行太平洋作战。
萨苏:当时日本国内要开会,讨论战略问题的时候,陆军去三个代表,高月保是其中之一。而高月保他考虑的是什么,就是日本有没有必要改变这个向南推进,继续与中国作战这个战略,还是说向北去打。他已经是三个参与国事会议的陆军代表之一了,他有发言权的。
解说:天皇派高月保前来中国宣抚多田峻,并不是工作重点,说服驻华北进派将领,继续执行全面侵华战略,才是其真正的目标。同时,高月保来中国后,将不再返回日本,他被委以作战参谋的职务。另一位侥幸存活下来的特使叫乘兼悦郎,贵族出身,他被派到中国来,则是为日本驻华屯军提供对中国的殖民经验,相应于高月保被任命为作战参谋,乘兼悦郎被任命为人事参谋。当然这两人执行的都是秘密使命,所以,日本军方极力对外掩饰这两位特使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萨苏:两个人,一个作战,一个人事,实际上对华北方面军,对多田峻来说,他们是多田峻的一支膀子。你想一个军队要运作的话,作战、人事、财务也就是这么几个方面,他们两个就占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解说:对于日军来说,不幸的是,这样两个在日本陆军中,堪称人才的高级军官,刚来北平不满一个月,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就在皇城根下成为了军统特工的把子。
陈晓楠:在刺杀天皇特使案发生之后,日军方面大小官员,可以说人人自危。华北方面军为此特地将汽车上,所有带军階军衔的标旗都撤掉,并且抽调部队,来专门加强对各城门及要害部门的警戒。而今天在台湾的戴公祠里,27名烈士配享中就有麻克敌,在他的牌位上没有写他的本名麻景贺,写的仍然是为表达抗日决心而改的麻克敌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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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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