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所以我一直对国家的未来，有一个看法，我认为中华民族，甭聊那个大的，认认真真，你就能弄好，对吧，你不要那个唱高调，到处都是粗粗拉拉的，就是对别人不负责任。你比如说，这么一个大的工程，我给你们念念，挺有意思，按说就是院士，都是说组织者把倡议书拿到中国工程院，一共69人，就是说这个院士签字，部分院士字迹比较潦草，所以网上出现的倡议书出现了一些错别字，名字可能都打错了。

然后这个南方周末还是什么记者，就逐个问，你比如说，就是中国工程院院士常应佛，向记者回应，说曾经有一个研究孔孟的文化组织，出面找我，也没有说具体是在济宁建，只是说要发扬中国的古文化，送了我一本精装《论语》，倡议书是最近才听说的，印象中自己没有签字，然后中科院院士，叶大年记得，就是说当时只说要搞中华文化一个项目，没有说多大规模，叶大年说，要是好事，算我一个。

梁文道：你不是说暂时推广中华文化，那谁会否定他。

窦文涛：对，然后就是说，另一个院士叫马建章说，我参加过孔子什么国际文化节，也被邀请去济宁搞过论证，不过细节，我记不清了。然后一些院士因为时间太久，对此印象模糊，有个院士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签名，另一位院士对是否开过会没有印象，说签字可能也记不清了。然后这个83岁一个谢学锦院士，同样通过秘书转告说，吃饭也许去了，签也签了，因为时间很长，记不得了，但总而言之，反对现在这么搞。你说，这是很多院士，一些院士表示根本不知道，一点印象都许多，不记得，或者没有参加过。

许子东：这个事情，亏的这次人大政协出来曝光，我觉得要不然的话，整个这个事情的运作过程，对中央，对国家来说，我想讲的是整个过程，你看，山东做这个项目完全是好事。他们就是用这些院士的这些名义，到上面去说服，因为它里面最大的难度，他就是要国家支持他，将来他们建一所全中国的博士的授勋，都要到那个地方去。

窦文涛：博士什么授勋？

许子东：授学费，颁学位。所有博士颁学位，中国的博士都得颁学位，你想多少机票，多少人力，高教部都要为他们，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项目，不单单是名称的问题，名称无所谓，咱金金嘴有中国城夜总会。没人追究，对不对，没人追究，问题是他背后要是有国家资助的话，这个就是一个很大的东西，将来就是国家项目，那我们刚才讲了，刚才省市都会在想，那为什么呢？你假如说这个事情是北京中央法院，我们真的要弄一个副都，北京太挤了，我们弄一个副都，那是另外一回事。问题是他这个过程，我再三说目的不重要。这个过程真是太可疑了。

梁文道：反正整件事，本身就是很荒谬，我们都知道了，不用讲，但是问题是，我觉得现在大家真的要小心，尤其是你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或文化人，面对这种邀请，这种事，你平常该怎么处理？那一方面刚刚我们就说，那些官，或者是一些单位做事很过分，但是同时我也发现什么？我举一个大家比较熟的例子，像季羡林老先生，大家都很敬重他的学问，可是，有时候我发现，现在很多的书，很多什么，那些比如说什么顾问团，名誉编辑，都有他的名字。

坦白讲，那些他担任顾问，或者名誉编辑底下出来的东西里面，有很多东西，其实不是那么好，就是你觉得配不上季先生的名字，就是说如果他去当顾问，他去当主持编辑的话，不应该出来是这个水平，那所以我在想，有的时候我们中国人有这种习惯，就是等于以前比如说叫你题个字，比如说饭馆里头，看到一个书法大师来了，题个字，你不会不题的。但是你一题了之后，他就拿出来当招牌，就表示说这张大钱啊，齐白石都说咱这个馆子好。

窦文涛：我跟你说，也有的时候，你也不能完全怪当事人，你不知道这个背后，你知道这个现在很多事情，讲究会运作，就是里头有人会运作。

许子东：操盘手，现在有个概念叫操盘手。

许子东：把文化当古诗。

窦文涛：对，我给你举个例子，咱俩都有份，你知道吗？有一本小说，你别看，上面印着我们很多人的名字。有我的，有文道的，有什么什么。

许子东：我最近担任一个评奖委员会，人家推荐这一本书，我一看上面有你的名字，我还拿来看看。

梁文道：广告也放了我进去。

窦文涛：对，我跟你讲，这个事情很典型，为什么呢？好比说，是我们一个同事，大概这个同事认识这个出书的人，然后有一天我们这个同事就把这个书给我看。

梁文道：对，我也是。

窦文涛：看了之后，我们这个同事，就给我发个信息，说两句你对这个书的看法？那好，我就发个信息吧，可是到后来我发现，你怎么在书上印出来了？说我推荐，我的评语，你知道吗？这个玩意儿你说不清，那是不是评语，确实是评语，但是所以我说，为什么。

梁文道：但是你当初没答应这儿做。

窦文涛：粗粗拉拉，就是说一个叫真的人，你有没有告诉我，我的这个评语不是给你同事发的信息，你是要印在书上，你是要我推荐你这个书的。

许子东：就是公私不分，就像王朔私下议论人家一对夫妻，你就可以把它拿到公共的平台上去讲，对不对。这个道理是一样，你私下我讲这本书好不好，或者我讲这个本书很糟，你也不能明天报纸上登上说某某人说这本书很糟，因为你没有授权它发表，对不对？

梁文道：对，而且他刚刚说的那本书，还好玩，就是我在《开卷八分钟》也讲过，我不大喜欢，我觉得那本书写的不是很糟，但是我也不喜欢，然后我说了一句有点讽刺的话，结果这句话居然被断章取义的拿出来，就在网上变成了这本书的宣传，这个太荒谬了。

许子东：我给你举个例子，我们学校刘少民教授，有一篇文章讲他名字了，北京一个年轻的一个知名的人，他是批评他的，但是他批评他是这样说的，看到他这个文章，我真是佩服，他居然敢怎么怎么，结果这句话，一裁二，就放在他的书的背后，封四，上面写刘少民说，我看到它，真佩服，没了，真人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