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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刘跃进》的由来
窦文涛:今天请到的是许子东和刘震云老师。许老师是研究现代文学的,刘老师是最会聊天的河南人,他编剧的一个电影,《我叫刘跃进》,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刘震云:刘跃进是我表哥的一个名字。主要讲工地一个厨子,在街上丢了一个包,他在找包的过程中,又捡到了一个包,里面有个U盘,藏着另外一个生活圈,比如上流社会的几条人命。
许子东:这是一些涉及到人命的秘密。
刘震云:对,这些秘密牵扯到这些人在生活中各方面的生命,所以好多素不相干的人再找刘跃进。但是这个故事不是最重要的,写剧本的时候,最有吸引力的是当一件事变成了另外一件事,突然出现了一种不可掌控的状态,但是他又必须掌控。
窦文涛:他总说,在咱们这个社会里,总是一件事特别容易就聊成另一件事。你举个例子给我们。
刘震云:比如讲我表哥打电话借钱。我说为什么?他说你嫂子看不起我。已经到第二件事了,接着他问我,那你觉得你比我有出息吗?我说哥,可不敢。他说,我觉得你比我还是稍有点出息,但是你帮过我什么?电话里跟我急了。我觉得也是一件事,中国人的生活习惯带来的沟通成本是非常大的。
窦文涛:我都有体会,要是在香港人的公司里打工,香港人一件事就是一件事,比如我请你做主持人,同意咱就合,不同意咱就散。但是,要是跟我这个大陆兄弟谈,你到我这儿来做,来看咱多少年的交情了,不是谈雇佣吗?谈到另一件事了。
许子东:情理不分了。
人生的不可掌控
窦文涛:你编这个故事,最早有什么事刺激了你?
刘震云:我从报纸上看的,06年宁夏一帮农民拆了个别墅,过去是个高官住的。从顶棚里拆出来一个存折,里边有几百万,他搬家的时候忘了。因为这个存折顺藤摸瓜,一溜人全给拿下。互不相干的人,因为一个偶然的事情,突然遇到了一起,又出现了相互不可掌控的状态,我觉得它特别容易出喜剧。另外一件事,伊拉克去年把萨达姆给绞死。手机拍的,一绞绞了个满脸血,还要绞他弟,说下一回一定要绞好点。第二次绞的时候还不如头一次,头一下绞掉。因为绞绳的长度、人的长度和体重,在比例上事先没有计算好,这是最大的喜剧,同时它就存在于最大的悲剧之中。这个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可掌控。
许子东:我最近看到一个消息,美国的CNN是从来不报足球消息的,最近突然大报足球消息。你知道为什么?
窦文涛:为什么?
许子东:伊拉克拿了亚洲杯,CNN向美国人民宣传说,你看,伊拉克这个国家在我们的帮助下兴盛了,虽然它每天这么多暗杀,可是它的足球队居然得到了这么大的成就,接下来评论员说,这些运动员都不住在伊拉克。
窦文涛:伊拉克这事又是个不可掌控的例子,拿了亚洲杯冠军,群众举国若狂,庆祝时流弹打死7个人,你觉得它很荒诞,但确实一件事会变成另一件事。作家有时候说的挺深奥,实际每个人都有。有时候你为什么得忧郁症?就是你不能太执着,为什么我已经很谨慎了,每出一回错我都吸取教训,可下一回在任何一个细节上,你就出错了。比如这个节目,我们做的完美,最后管播出的人播错了。完全不能掌控。我认识一个老板,出了车祸,当时大卡车从他的鼻子尖过去,轧他脚掌,他手一扬,手表把车玻璃打碎了,但是人没事。
许子东:大难不死。
窦文涛:对,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运势,我就跟他说,你也甭羡慕人,看着明星有名,春风得意了,随便一个蛛丝马迹的偶然因素,一下就折了。
许子东:而且宁夏那件事,一般来说高官如果有很多钱,因为存银行容易被查,他们会放现金的。
如何判断一个人的“质量”
窦文涛:为什么很多人惶惶不可终日,小日子过得也不错,但就担心灾祸任何一天都可能会降临。
刘震云:就是这个不可掌控的状态,除了人目光特别短浅,他顾不得那么长,比如这个人的质量很高。
窦文涛:质量?
刘震云:质量,这个人他看事情是看两年还是看20年?他就看两天。这是判断一个人质量的一个最基本的标准。
许子东:这是很有意思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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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程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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