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几何学大师 小时候却被列入老师的黑名单
22岁轻松获得博士学位,27岁攻克世界几何难题,33岁,获得数学界的诺贝尔奖。丘成桐给人的感觉应该从小就是一位聪颖好学的数学天才,但事实恰恰相反。小时候的丘成桐顽皮成性,常常被列入老师的黑名单,在他中小学时的评语中,最常见到的字眼就是:多言、好动、精神不集中。而那时,他对数学的兴趣,也远远不及对历史的喜爱。
许戈辉:我了解到您在最小的时候,其实感兴趣的是历史。
许戈辉:那数学的这个兴趣,启蒙源自什么地方呢?
丘成桐:我想我中学的时候,真正开始对数学有兴趣,是念平面几何的时候。因为我父亲搞哲学,所以他在家里边有很多学生讨论的时候,会谈到哲学上面的很多观点,我在小时候听了以后虽然是不懂,可是对我有很深刻的感染的能力,我开始感觉得到,抽象这个思维是有意思的。当然我的老师也很好,中学的老师对我们有很深的影响。因为我们在香港那个中学,当年的老师都是第一流的老师,他能够让,讲数学能够讲得不枯燥,让你觉得很有意思,往往上课的时候,上其他课想睡觉,可是就是等这个数学老师来讲。
许戈辉:反倒数学是最有兴趣。
丘成桐:他一进来讲,讲得眉飞色舞,讲很多有趣的故事,我们听得很高兴,所以慢慢就将数学,能够慢慢学上去了。
1976年,年仅27岁的丘成桐证明了微分几何中的著名难题——卡拉比猜想,轰动国际数学界。随后,运用卡拉比猜想的种种推论,丘成桐又连克一系列世界数学难题,从此,奠定了他在微分几何领域的大师地位。
1983年,丘成桐摘取了数学界相当于诺贝尔奖的荣誉——菲尔兹奖,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这个奖项的华人。
许戈辉:您认为如果一个像您当初那样,比较有天分,也特别有兴趣的学生,如果在中国这样的,国内的高校这样的环境下,让他学习,然后进入研究领域,他有没有希望能够像您那样,能够拿到菲尔兹奖,能够在研究上有所突破?
丘成桐:我们这几年是培养了一些人才,在好好的调教下,是产生了一些人才。可是这些人才,你讲会成为大师,现在看不出来,坦白讲。你要真的成为一个国际上,就不一定国际上了,在数学界里面,真正有深远影响的、有深度的大师,中国还没有这个能力,以现在的体制来讲,现在结构来讲。所以有些有能力的年轻的学者,我还是鼓励他到国外去念念,希望他们能够成长。
许戈辉:那么怎么样才能具备这样的能力?
丘成桐:很坦白讲,国内没有第一流的大师来带研究生、很好的学生,让他们也成为第一流的大师。基本上一个成名的学者在中国,只要他成了名,他花在其他方面的时间,比做学问多,这也是主要的问题。同时间,社会上看,很多认为要“平头主义”,不应当单培养几个领军人物,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好处,这也是一个中国的国情,也是一个很难打开的一个问题。
1969年,丘成桐提前一年从香港中文大学数学系毕业,随后,他被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破格录取,师从一代几何宗师陈省身。
许戈辉:我们都知道您的恩师陈省身先生。那从陈先生身上您觉得学到的,最让您一辈子受益的是什么?
丘成桐:陈先生,有好几个重要的事情让我很感动的,就是对我以后影响很大的,他觉得做好的学问,一定要跟有能力,学问做得很好的人多来往,多跟他们交流,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事情对我来讲。因为这三十多年来,四十年来,我来往的很多朋友都是第一流的数学家,我的学生很多也是第一流的数学家,从他们身上,我得到不少启发,很多事情是合作的,所以我以后的成就跟陈先生讲这句话有很大的关系。
七十年代的伯克利是世界微分几何的中心,那里云集着众多优秀的几何学家和年轻学者。在大师的指点下,丘成桐如饥似渴地学习,仅用两年时间就获得了博士学位。随后,他将研究目标转向一个几何学中久攻不克的大难题——卡拉比猜想。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著名数学家卡拉比提出的伟大猜想,足以将几何学带入一个全新领域,甚至能在数学和物理学各方面大放异彩,但其后的三十多年间,几乎所有的数学家都在尝试证明,这个超级完美的“卡拉比猜想”是错误的。
许戈辉:在您论证卡拉比猜想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其实您年纪很轻,而且没有人认为您的研究是正确的。在那种情况下怎么能够坚持?
丘成桐:因为这个问题是不晓得对还是不对的,因为没有人晓得它对不对,所以你在研究它的时候,有一阵子认为它是不对的。谁都认为它不对,我也认为它不对,可是花很多工夫,发觉“不对”这个路向大概是错的,再改过来去证明它(是正确的),这中间也花很多不同的工夫,才能够克服它。这个整个过程差不多五年多的工夫。
许戈辉:五年的这个时间里,您要不断地去证明,然后再推翻,再证明。
丘成桐:对。
许戈辉:在这个过程中,您自己有过挫折感吗?您刚才说希望小孩子都经受一些挫折,那您呢,在您的成长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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