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香华:柏杨是丑陋中国人的典型
2007年12月24日 11:43凤凰网专稿 】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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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香华:柏杨是丑陋中国人的典型

记者:那么像《丑陋的中国人》在大陆第一次出版的时候,好像是这样,在大陆先看到了这个讲稿还是怎么样,就遭到了禁锢。

张:说真话,我详细情况,我们都不晓得,就是到了哪一年啊,忽然之间,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外国的记者,就说要访问柏杨。我说什么书会这么震撼,他们才说,你的这个《丑陋的中国人》在大陆造成很大的震撼。

我们也不晓得,反正也没人给我们版税呀。后来到了香港,也是一样的,媒体统统上来了,我们才知道说这本书在大陆是造成这样的影响。那也就是说,中国人开始反省,为什么自己说丑陋呢?我有的时候跟他讲,我说你为什么会写《丑陋的中国人》,你知不知道,我说因为你自己就是个丑陋的中国人典型。

记者:怎么说呢?

张:譬如说,他生活毫无条理,他也不让人家整理。我说这个社会为什么会乱,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然后他义愤填膺,嗓门大得不得了。我说你看看,你讲话声音那么大,你看中国人口那么多,所以会那么嘈杂。因为我自己本身学语文,我自己也从事过广播的工作,我真的觉得,中国人太需要语言的教育。你观察一下,西方人他们讲话,他们已经训练到用非常松软的声音讲话,我自己是香港人,我最讨厌香港话,整天像吵架,一听起来就是很不友善,很不文明,很没教化。所以你怎么样子从语言里面,不是要你软玉温香,而是说你怎么样尊重别人家,你让人家能够听得懂你的意思,你的声音里面表达的这个情绪要很精确。,可是我在中国人的社会,在华人的社会,常常听到的肆无忌惮,也就是说不懂得怎么样去控制你的EQ,你情绪管理不佳。

记者:您和柏老两个人在外边的场合,让你们很看不惯的这种陋习什么的,他会出来说吗?

张:那倒不见得。他会累积起来写成文章,我想他的杂文里面,大概对于这些比较负面的言行会批判,或者是对政策,整个政策造成的社会上失去了公正。这个他会讲,但是个人的行为,他又不是警察,谁授权给他讲话,他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讲。

记者:我看到有一次,你们的那个书上好像提到就是,你们在巴黎,看到有一个卖首饰的小孩子,说中国人好可怜,那给你们触动很深,是不是?

张:法国大革命走到今天,他们也许在经济上并不是美国这样的超强的国家,但是他对于文化的保存,以及他们人民生活的文明程度。当然我们对自己的国家有盼望。希望我们国家能够无论是在经济,在物质,在科技,在国防,在任何一个方向,都能够跟世界同步。

我们不敢说我们要变成一个霸权,一个顶尖,但是我们起码,我们希望我们全国的国民都能够生活在一个水平之上。所以听到自己的同胞跟自己同一个血脉的人,在异乡,然后生活在一个非常落魄的情况,当然会很难过

记者:所以柏老会用这种丑陋这样的很尖锐的这种给读者以棒喝,让他去进行反思,去警醒…

张:对,这些年,他也出了另外一本书,叫做《我们要活得有尊严》。就是说《丑陋》之后,他也很思考,说那到底中国要怎么办。这个尊严的意思,是你在一个外人的面前,你觉得自己充实,你觉得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外表的情况,你都觉得你不会虚心,不会自卑,我想尊严是这样的。这尊严,不是说你今天衣着光鲜,穿得很时尚,或者开的是名车,就能够有尊严的。

我觉得各有各的天地,没有什么好比较的。那我们国家当然有我们的弱势,也有我们的强势,而是说,你当跟他处在同一个境遇的时候,你真的觉得能够自己很自足,不要说自满吧,你感觉到对自己有相当的满意,我努力,我争取了,我有我的成果,我想这样就够了。

回首当年苦难 依旧宽容平静

记者:柏老有没有跟您再谈起过,就是比如说当年…他入狱的那些人,其实是等于说对他,是仇人,柏老会回忆起那些人吗?会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回忆起这些人呢?

张:特别是现在,他觉得这些冤屈或者这些苦难,不能忘记,不是为了他个人不能忘记,是为了我们的这个社会,我们的这个民族。就是说会造成那么多的不公道,这绝对跟社会的体制,跟它本身的机制有关,这是不能忘记的。因为你如果忘记了,就没有改进的机会,但是不需要报复。因为报复又有新的受害者,那不就是冤冤相报吗?对不对?

记者:那他会跟您提起,在他狱中,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的那个前任的妻子吗?

张:他会啊,会提起啊。

记者:那会有什么,提起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的呢?

张:我想越来越淡远了。因为这个时间就是一个很好的疗伤,慢慢地,从他再重建自己之后,他就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就过去了。就不是那么样子,好像痛心疾首,觉得自己在最孤单的时候,她没有支撑他,甚至于他出狱了,也没有一句温暖,他当然会觉得伤感,也会觉得受伤,但是真的都已经遥远了。

我也会让他用一种比较平和的心来待,我说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来承担这些苦难,而不要说,她当年宣誓的这个跟我同甘共苦,人有他的极限,这个到了她的极限了。你用这样的态度去了解的话,我想会比较不会那么愤怒吧。我想情感的世界里面,最可怕就是欺骗,她没有欺骗你啊,她只是说力量用尽了。

记者: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您在他身边,他也会才会感到这种宽容,这种平静?

张:我想,这个有很大的关系。我常常跟他讲,我说今天如果你不是再站起来,你的怨恨会更重。那你能够走过,也是上帝的祝福,我说的上帝,不是宗教上的上帝,就是上天的意思,因为我并不是个宗教徒。

记者:那你们会谈起过,我觉得可能随着年龄的增加,慢慢也会要想到悲欢离合啊,我觉得生死是人永恒的话题,那么柏老也,到现在呢是一种岁月的苍老,也要面临这个问题,你们会聊起这些事情吗?

张:这个事情我还没有勇气跟他谈。我觉得如果他跟我谈,我会跟他谈,但是如果他没有主动跟我谈,我不会跟他谈,我要尊重他的态度。我觉得,人一定要走的,一定要走这条路的,就是我希望他平安,希望他没有遗憾。

记者:那么有没有他跟您谈起过,比如说面临着要被枪决的危险,他谈他过去的这种面临死亡的情况,有谈起过吗?

张:有谈起过。我从来不发问,因为我觉得那样的话题很重,他要宣泄,就让他讲,但是我不会像个小孩那样很好奇,说他怕不怕,那废话嘛,哪有不怕的道理。

记者:您觉得,那您现在做的,比如说把他的东西要给一个好去处,然后帮他好好保管起来,然后这些,是不是也都在完成他的心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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