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底线》：重谈主义与问题之争

核心提示：今天的中国有时一旦接受了一种外来的主义或理论，就会像迷信宗教一般迷信它，而且要把它信到最极端的层次，不到极端仿佛这个理论立场就不够完美，内部逻辑也不够完整。这时候我们很容易忽略现实中国面对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开卷八分钟》今天继续给大家介绍《共同的底线》，作者秦晖喜欢说：我们不能光谈主义，还要看多点问题。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重新谈主义与问题之争。

凤凰卫视10月11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从前我以为自己算是个左派，后来结果被人发现我原来是一个自由派，但是当我被人说成是自由派之后，又有些自由派的朋友觉得我实在是太左了，原来我是个共产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就牵涉到了今天我们中国，有时候，一旦接受了一种外来的主义、一种理论之后呢，就会像信仰宗教一般的迷信它，而且是要把它信到最极端的一个层次。那么不到极端，仿佛这个理论立场就不够完美，他的内部逻辑也不够完整。那么这时候我们就很容易忽略了我们现实中国面对的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今天继续给大家介绍这本书，《共同的底线》的作者秦晖，这么喜欢跟大家谈，我们不能只是光谈主义，还要看多点问题，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重新谈回一个主义与问题之争议。

比如说这里面他就写了一些东西，他谈到中国有一些自由派的经济学家，很喜欢谈交易成本，甚至用科斯的交易成本的讲法来证明、来说一些什么呢？就说我们中国今天没错，有些人是先富起来，那么先富起来的人其实真的是掠夺了公共资源、国有资源，而把它变卖出去，然后使得自己获利，自己能够发达了。那么或者说有时候我们一些公有财产，他们就主张国有企业不能够那么让大众来管制，不能够交给政府来大家去盯着它，而是应该尽量的下放到市场之中去，那么下放到市场交给一些个人，那么他们继续去搞。

那么这里面他就说到，秦晖就回应，他说没错，科斯的特点的确是只谈交易成本，而不谈交易权力，但这并不是因为交易权力的问题不重要，而是这个问题在于他们所处的社会已经解决了，不是他们的问题。比如说科斯有一个很有名的问题，他问为什么一个工人，他不好好的自己做老板，而宁愿受雇于企业呢？这是因为企业这种组织比各个个人直接面对市场，能够明显的交易成本，由此增加的好处就落到工人手里，也会比他单干所能挣得的更多。那么因此，曾经有人就说到这个独裁是不是比民主更能够节约交易成本呢？但是科斯为什么不问奴隶制的工厂是不是更能够降低交易成本？工人们为什么不干脆宁愿当一个奴隶呢，不要以为这不是问题。

他说美国经济学家福格尔便曾证明，美国南北战争前，南方的奴隶制经济效率，并不比北方的自由经济差。然而科斯当然不会这样子问，因为他要比较的是不同交易方式之间的成本，而不是交易与抢夺之间成本的大小。那么他就说到今日的发达国家，我们如果说抢来本钱做买卖，那么这样子，然后跟他不谈交易的权力，不谈谁能够拿比如说国有财产、公共资产，谁有权拿去交易，你只需在这里谈交易的成本，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那么再举一个更荒谬的现象，这个现象就是在非典时期的时候，有一位非常有名的自由主义的评论家王怡写了一篇文章。他写文章谈什么呢？他说当时大家都要求国家要为我们那些非典的病人承担医疗费，而王怡批评，他认为国家不应该替非典病人买单，那些得了SARS，得了非典病人，他的什么医疗费用、后遗症这些东西，不应该是国家负责的，因为他们自己搞定。为什么自由主义者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呢？大家就说这难道不是很冷漠无情吗？这是他平常对自由主义的批评。原来是这样的，王怡认为政府没有责任负担这种医药费，而且如果要求政府对此负责，就等于把政府摆在一个全能政府的地位，你要求他负上很大责任，就是大方的授予他无限的权力，你看这就是典型的我们这里思考问题的方法，就从一点上可以无限上升，我现在要政府负担非典病人的医疗费，他就说着说着就等于是把无限的权力交给政府了，上升到了这个程度了。

然后另一方面，左派也有一位姓王的，叫王韶光先生，居然也有很奇怪的东西，他的立场跟王怡恰恰相反，王怡讨厌瑞典那种社会福利国家，而王韶光似乎喜欢瑞典，所以他大力反过来鼓吹要强化国家吸取钱财财政的能力。那么他认为统治者对人民不负责任，为什么？有时候我们批评政府该做的事没做好，就是因为它吸取财富的能力、权力才小了，只要它权大无边放手吸取，人民自然就有了福利。因为政府有钱了，政府有钱就会搞好我们的福利了。但是在这里面，我们想想看这两个人的问题在哪呢？这两个人的问题，首先我们来谈谈王怡的问题，有非典病人在满大街跑到处传染，那当然不行，所以政府有权力去是把它暂时的保护起来关在医院里面，不让这个传染病继续扩散。既然你有权限制他的人生自由，你是不是也有相应的责任要在这个期间去治疗他呢，而不是让他自己给钱来治病呢。

然后这里面就牵涉一个问题，就是权责是否相应的问题。他说王韶光热心为中央财政开源，王怡热心为中央财政节流，但是王韶光凭什么担保中央财政吸取回来的钱够多了之后，就一定会用在百姓身上呢？而王怡又凭什么担保一个不肯为非典患者掏钱的政府，就不会采纳王韶光的意见，大行吸取之道呢？所以这里面我们就看到一个根本的问题，不在你左还是右，而在于你政府是不是权力太大，但是一点责任都没有，这个权责之间是要相应的。最简单的就是我们今天讲的义务教育，我们规定了公民要有免费教育的权力，政府有权强制我们接受教育，但是有时候却会发现一些地方的新闻，是政府不出钱给人家家长送孩子去上学，但是逼人家家长要自己掏钱。那么这时候，就是你有权让大家去上学，但是你又没有责任去负担大家上学的学费成本，这算不算是触碰到了共同底线的问题呢？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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