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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景行：介绍几本北京带来的书。当中有一本名字很特别，叫做《野蛮成长》。

这本书的作者是地产商，万通集团的老板，叫冯仑。冯仑这个人挺特别的。北京有个中央党校，他是里面的研究生，本来以为他一定是当官的，一定是体制内的人，没想到他后来就下海做地产。但是做了地产企业以后呢，他又经常动脑子。所以人家叫他“商界的企业家、地产界的思想家”，又叫“名企思想者”，好像也是有点来头。

他自己对自己怎么形容呢？很有意思，他说他是“资本家的工作岗位，无产阶级的社会理想，流氓无产阶级的生活习气，士大夫的精神享受”。他喜欢什么呢？做小车，看小报，听小曲。他崇尚什么呢？崇尚学仙境、傍大款、走正道。这里解释一下，傍大款，他的意思就是和大的企业做生意，不是我们说的那些贪官傍大款。

那么这本书当中，还讲到他有一个偶像，就是巴勒斯坦的阿拉法特。为什么呢？他说他就会坚持。所以冯仑的想法当中，他的人生观很特别的。附带讲一句，最近他好像通过一些渠道，把台北市很有名的101大楼的80层以上的、4000平空着的地方，差不多相当于一万四五千平方米的空的办公室都租下来了。我想他有他的想法。

《野蛮成长》这本书，书名很吸引人。为什么要用这么一个比较特别的字眼作他的书名？而且里面的用词也挺较鲜活、麻辣。因为冯仑说互联网时代，你如果语不惊人就根本就引起不了人家的注意，所以他要用那种鲜活、麻辣的这种用词来引起读者的注意。

比如我们就看到他这个序言的标题，叫“清清白白的汤唯，干干净净的脱”。这个《色戒》这个电影刚刚出来，他就这么用上去了。比喻的是什么呢？自己这本书要做的事情。他用了三年的时间辛辛苦苦完成这本书，那就是要像汤唯那样清清白白的，但是要干干净净的脱。他认为“色”就是欲望，你没有欲望不行，但是有欲望你还要有社会伦理，有法理来约束，这就是“戒”。所以他用“色”、“戒”，也来比喻中国的民营企业的发展。

这本书当中涉及的内容很多，今天可能只能谈三点。第一个开门见山，他谈的就是民营企业家原罪的问题。这个问题在这几年给炒的很厉害，尤其是像郎咸平，把原罪说成好像中国的民营企业都有对国有企业的侵占，然后都带有那种原罪，原罪就变成了罪。但实际上原罪这个问题，冯仑通过他自己书中这一章，讲他们自己的万通企业怎么样发展起来，后来自己怎么样再反思过去的时候，可说他第一个用了原罪这个词。

原罪这个词表明的就是中国民营企业家在开放的时候，第一，是制度的不足，当时许多法律的不存在，公司法也没有，什么法也没有。他们许多事情是在突破性的做。第二，当然他们自身也有不足。但是到现在为止，如果是用原罪还要来清算民营企业家，看来他还是不同意的。他认为要必须看当时的条件。

还有本书，也是最近在大陆受到关注的，就是吴小波写的《激荡三十年》，中国企业三十年的发展过程当中，也谈到了原罪问题。那么吴小波先生也认为，原罪首先应该是制度的原罪，那么企业家突破的是当时的成熟的法律。那么这是对这个原罪的看法。而且我看到冯仑在这一章当中用了不少篇幅讲到的是，实际上体制当中，还有一些官员，还有利用体制不完善而当中在谋利，他们本身的原罪，可能在这些方面比企业家的原罪，更应该引起我们的反思，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个我来讲要书中谈到的是，民营企业在中国发展的三个阶段，这很有意思。他说第一个是前公司时代，那就是早期的时候，主要是个体户加上干部子女靠关系、靠爹妈吃饭。第二个阶段是有了公司法了，九十年代初那是全民经商，但是靠胆子吃饭。然后到第三个时代，那就2001年，二十一世纪到了以后，中国的民营企业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创富时代，那就是靠资本市场。而且许多海外回来的精英，加上各种方面的精英人才，靠自己的知识、靠管理、靠创意来获取财富。

那就是现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他用了很多例子，包括他的万通企业本身的发展过程，三个时代一个个怎么过来，最后能够存活。但是他也举到了许多的例子，第一个时代的到不了第二个时代就死了，第二个时代到不了第三个时代就死了，这样的企业实际上教训也很多。那么在书中也讲到了不少企业家的事情，他当中有两个最重要，一个就是王石，他的好朋友。另外一个就是第一个老板，牟其中。

再有一个就是关于政商关系的论述。我想这是本书当中一个非常突出的地方，就是关于政商关系，作为民营企业，不回避政商关系。当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论述，就是政商关系他用了“离不开、靠不住”来说。“离不开”就是民营企业离不开现在的制度，不能离开，但是你也不能够光靠现在的制度。

他说政府在这一领域里，跟商人打交道，你可以发出意见的声音，但是表达的前提是愉悦的、服从的、快乐的，偶尔加带一些娇声的。因为这也是历史的进步，但你不应该因抵触而变成高声的呐喊，这是中国的现在民营企业家的情况。就是对现在体制你是离不开，你也不能够完全的靠，靠不住。因为政策不是你来决定的。

另外一个他强调了，就是民营企业和国营官方，就是国家资本之间的关系。他说这当中实际上是国家资本处于强势，而民营资本处于弱势。而且最新的一些发展，现在国有资本，实际上每年在增长。

所以他说如果不能够解决好私人资本和国有资本的公平对待，私人资本不能够很好的发展的时候，国有资本就会退回到原来的独家垄断，最后是计划经济。市场经济就不复存在了。我们所有的改革和进步就会回到原来的状态。所以这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当然这是一种对如果国有资本过于强大会削弱民营资本的一种担忧。其他一些问题，我们明天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