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最重要的品质是“承担”,所有的社会运动最根本改变到的都是观念
记者:印象很深你说过一段话:“我没有下一代,不准备要。但我觉得我一定要很努力地去为从小叫我叔叔和伯伯的小孩,和他们父母一起,为他们的将来准备一个更好的环境。”
梁文道:因为在我看来,知识分子最重要的品质是“承担”。他不是光自己修身就可以的。所以最近几年我在香港参与一些,比如反对公共场所禁烟的运动。在这些活动里,我通常是一个比较大脑型的人物。给大家提供一些思想武器: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反对这个?该怎么反对?政府的回应错误在哪里?然后我在电视上会批评,我在节目里会说,我在文章上会写。所有的社会运动,最根本改变到的都是观念。
记者:那,就说这件事吧,为什么反对?
梁文道:其实我一直说得很清楚,我反对的不是室内禁烟。室内禁烟有道理,如果有人不愿意闻烟味,你为什么要让他闻烟味?是不应该的。但是问题在于不能反过来说,觉得烟对你身体有害,那政府就要帮你戒掉。因为,政府有政府的本分。如果有一天说喝咖啡很糟糕,那政府能不能说“以后大家都不要喝咖啡了”?我觉得这是人权问题!人权问题换个角度看,可以把它理解为政府跟私人之间,你拥有多少我拥有多少的问题。政府是后于个人的产物。我们之所以要有政府,是因为我们想要政府保护我们的权利,我们想生活安全,或者我们有一些大型的工程需要政府来做,所以我们让渡了部分的权利给政府。它怎么能够反过来吞吃更多我们的基本权利呢?
记者:我理解这里面的关键似乎是:政府有什么权利来替我选择?
梁文道:对,没错。那样是很危险的,尤其遇到没品位的人会更糟。一个国家如果充满没有品位的人在上层管理,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没有品位的人,他对世界的看法是平的,他不认为这世界有高尚的东西、重要的东西,他对人民也不会怜惜。他是那种,进了巴黎能够说“卢浮宫算什么?烧了!”就烧城、洗劫一空。而一个有品位的人会怎样?他会不舍得打仗。假设你在跟德国打仗,你会想,天哪,我现在要毁灭的这个城市,哥尼斯堡,这条路,是过去康德天天在那儿散步的路啊。到了柏林自由大学,敌军在里面,要不要用坦克把它轰了?不行,黑格尔当年在这里面教过书。到了莱比锡,布涅大厅,很辉煌的一座大楼,听说有一个德奸在里头,要不要把它炸了算了?不行,因为这是当年贝多芬《第九交响曲》首演的地方。一个有品位的人会这样想问题。而没品位的人会怎样?“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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