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在传统观念上还是在家养老 不想花钱给养老机构

王小龙：不给补贴赔着钱做 肯定不能长久

解说：在中国国务院引发的“十二五”规划中，要求建立以社区为依托的养老服务体系，各级政府纷纷出台优惠政策，北京市表示要建成2000个养老服务驿站和老年活动场站，但从政策提出到项目落地显然还需要经历漫长的探索与磨合。

王小龙：是政府收我物业费，就是他给我了这个免费的房子但是毕竟我们还承担着运营的成本，装修的成本，关键他要收我们高昂的物业管理费，那这样的话成本就上来了，毕竟我们没有更多的收入，我们替政府来服务这些弱势老人，普通老人，如果呢不给我们补贴一直让我们赔着钱去做这个事，那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解说：照料中心有4名工作人员，向附近29个社区的长者免费提供多元的文体活动和照顾支持，人力、财力都有些捉襟见肘，事实上虽然发展社区养老的目标早已明确，但无论是由政府斥巨资打造的社区星光老年服务之家，还是近五年成长起来的社区日间照顾中心却大多难以为继，面对尚不成熟的社区养老市场，经营者除了明确服务人群提供贴近长者需求的服务项目以外，更多的是寄期望于稳定有效的政府支持。

杜鹏：是这种优惠呢其实能够更加的综合能够更加的落实，才能使这些机构的相关的支出能够得到一些减少，比如说发改委它在建设方面，比如说消防、卫生，我一定非得要求它有一个医务室还是有什么，完了再加上民政，还有社保，还有那个人力资源方面，就你的相关的工作人员的配备那么这些东西呢它涉及到很多部门，那么相关的部门去协调这个事情，怎么能把它做好，那么这样才能把这个事做成，而不是说现在我不管你的目标是什么，反正我有这条规定你不符合这条我就不批，那么这件事呢那你始终它就做不好。

王小龙：应该说政府给的这个帮助整个的制度目前还需要建立、完善，那么但是可喜的是政府已经开始这种制度的建立和一些实质的支持的落地，比如说每年会不定期的给你一些购买服务，比如说老年饭桌，

视频片断：好了，谢谢，趁热，好。今儿下雨。

解说：寸草春晖通过政府购买形式为附近9个社区上百位老人提供送餐服务，配餐点，必须经过相关部门认证，统一价格，统一标准，经过政府补贴后一份营养午餐的价格为18元。

王小龙：弱势老人得到照顾机构能够有些微利，政府的责任得到落实，让家庭的一些困难也得到实际的解决，这是个非常好的模式。政府除了服务的审计以外还会对我们的财务进行审计，这样的话就保证老年人的权益。

解说：中国社区养老的发展需要政府合理的制度设计和资源配置，也需要无数像王小龙这样坚持的民间探路者，但当银发浪潮汹涌来袭我们是否还有其他更广泛可依靠的力量。

程鹤麟：在两岸三地的养老服务业中台湾具有成熟的社区化经验，以养老关怀据点为例，虽然只能获得政府的微薄补贴，但却可以充分调动民间力量来参与，依靠志愿者自治和社会团体支援，便得以有效运行，社会力量根植本土和社区能够自下而上成长出适宜当地的养老服务形态，如何借力社区已有的力量因地制宜的为他们提供成长的土壤是每一个应对老龄化挑战的社会所必须思考的问题。

陈嘉顺（汕头文化学者）：汕头是个移民城市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他各自代表了他自己原先的信仰系统，我们是一种新的整合在一起的信仰，它的一个总之就是善，所以我们就叫善堂，其实就是行善，慈善这个意思。

蔡木通（汕头存心慈善会会长）：我们中国的善堂文化就是东方的教堂文化，在清末一些传教士到我们这边他就建医院建学校，所以那些有识之士说那我们要供奉我们自己本土的一些受人家尊崇的神圣，又学习西方这种技术模式融合起来，把这个信仰转化为慈善，

存心善堂成立于清末 是潮汕地区重要的慈善力量

解说：存心善堂成立于清末，功能从最初的施舍食品物资到如今兴建医院学校，成为潮汕地区重要的慈善力量，随着当地老龄人口的增加，善堂开始完善养老功能，面向当地民众提供养老、护理，临终关怀等服务。

陈嘉顺：汕头历史上是多灾多难的，我们相信一种因果报应，所以好人有好报的这种心理作用之下大家说我的收入比较稳定，有余钱，我就可以捐给善堂，让善堂去做善事。

古允文（台湾大学社会工作学系教授）：社区的彼此之间的那种人际关系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这个部分，所以当熟悉的人只要说彼此之间有事情的时候比较愿意出来协助的那个人就会比较多。

解说：62岁的陈雪璋，是存心善堂宁养关怀院院长，退休前她曾是汕头中心医院的护理师。

陈雪璋：我妈还有邻居都是信佛教的，所以从小就有一种希望像观世音菩萨能够救苦救难，长的好漂亮，穿白大褂，我终生穿，也不愿意给它脱下来，退休之后1999年善堂就开始发展诊所，我说我退休我就去。

解说：存心善堂的养老服务类型广泛，需要大量人力但像陈雪璋这样的专业人员毕竟是少数，多数时候善堂的社会活动需要依靠大批志愿者。

翁妙华（汕头存心善堂老养院院长）：我们一般现在十来个工作人员，一般八小时，加上那些志愿者就有二十来个，人手肯定是不够用的，志愿者你爱来干你怎么累你都不累，很愿意干。

杜鹏：我们现在这阶段还是更多的是许多人他可能是靠这种热心，爱心就是说我可能没有相关的知识，但是我愿意投入去做这个事，但在社工的介入方面还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对这个养老服务也是有长期的影响的，就说它不利于服务水平的提高。

视频片断：虎口交叉。

解说：社工是一门助人的专业，但在中国大陆起步较晚，社工的目的在于协个人、家庭、社区适应所在社会环境，增强或恢复其社会能量，预防并舒缓包括老龄化在内的各类社会问题。

罗观翠（启创社会服务中心总监）：养老最重要的是建立养老的体系，社工在这方面可以出主意，因为社工每天都可以接触老人家，以及老人家的成长，他每一个阶段的需要都不一样，他从很健康到慢慢身体弱了，或者他的另一半先离世了，社工就可以做这个同行者，在不同的阶段陪他解决这些问题。

视频频道：你想让其他人怎么对待自己，怎么感谢你们，怎么感谢自己，明白这个意思吗？

伍彩莹（启创社会服务中心社工）：他们是我们的骨干义工了，今天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既然要嘉许他们，让他们去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想要的内容，这个权利自觉权利交还给他们，我觉得他们会更加开心。

视频频道：一二三四五六，六个。

解说：由社工搭建的社区平台吸引了大量当地长者参与协助或担任长期义工，长者在多元的社会工作中寻找到他们退休后的第二人生。

梁慧丽（启创社会服务中心长者义工）：我们年轻的长者就可以有气有力就可以帮他们，就是这样就很有意义就一直做，我妈就说你还忙过总理，经常看不见你。

吴博泉（启创社会服务中心长者义工）：我会一直做义工，做下去，做到我身体走不动，说不了话为止，实际上社工对我也很支持，也给了我很多荣誉，所以我觉得你开心我也开心，大家开心，一起来更精彩，就这句话。

李杰：我们很多老人可以发挥他的余热，为什么我们那个，咱们那个中华人民共和国那个《老年人权益保障法》五个工作目标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老有所乐、老有所学、老有所为。

张建宗香港劳工及福利局局长）：长者尽量不要掉进一个需要照顾的网里面，如果长者能够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他有工作能力的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工作，他做兼职也可以，做义工也可以。

解说：近年来，民政部门多次发文呼吁促进社工发展，但在十多年前，社工的概念却并不为人所知，启创社会服务中心的创始人罗观翠90年代发现大陆社工领域的空白，于是在2002年放弃香港的生活以及完善的社会工作环境来到广州，从教学开始，普及社工理念。

罗观翠：因为当时还没有“社会工作”这个行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在中山大学创办了一个社工系，直到2006年中央政府就出台了一个政策说要发展一个宏大的社会工作队伍，而且把一部分政府职能交给民间组织，当时机会就来了，所以在2008年我就很冒险的就成立了一个启创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董沛兴（启创社会服务中心长者义工）：我们当年在民政部登记注册的那个工作人员就跟我说“社会工作”这个词太泛了，不能放在这个机构的名字里面，我也是社会工作，银行也是社会工作，那为什么你要这样子放呢，放了之后它就不是一个专有名词了，然后还就回学校去拿了那本书告诉他这就是一个专业。

解说：如今人们对社工的职业认受度有所提高，而这个行业薪金待遇偏低，募款渠道与社会资源有限等问题却依然存在，但国家对社工人才的需求促使一系列鼓励性政策出台，罗教授和他的学生们也得以在有限的空间内探索事宜本土的服务方式。

罗观翠：社工帮长者并不只是靠社工的力量，我们社工的行业有一个很大的特色，就是怎么去凝聚社工、社区以及政府的力量，这个是我们的强项。

居家环境改造旨在减少居家安全隐患 降低长者在家受损的可能

董沛兴：在香港就会有一个很好的社会资源的网络，它可以搭建到你每一个需求都会有不同的相应的终端去满足你这个社会的需求，但是在我们这里就会发现去到需要转介的地方就断了，所以我们在做每一个项目里面我们都会将我们的想象力发挥到很极致的地方，就是能够邀请多少合作方我们就尽量邀请，包括你要有一个，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像改造的平台就是“市创投”，项目已经可以扩展到整个广州市，并且带动了很多不同区域不同街道，他们的政府部门也会自己出钱去做这个事情。

视频片段：梁叔，我是苏姑娘，谁呀，我是苏姑娘啊，你要进来啊，是啊，来啊，好，我以为你是在外面有事，地方很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坐都没地方坐。

解说：李团胜所在的装修公司与启创合作了两年多，与社会工作机构的联合对他来说已不算新鲜，但遇到过的问题却也让他体味到社会工作的繁琐与艰难。

李团胜（启创“居家改造”项目合作方）：有些老人家然后他之前是被人家骗过，然后我们说去帮他们改造他们就是不相信，所以就说这个是陷阱，是骗他们的，我们就找居委会跟他们协商。

解说：居家环境改造是启创用两年时间入户探访长者居住环境后启动的长期项目，旨在减少居家环境中的安全隐患，降低长者在家受到损伤的可能。

李团胜：改造一些雨棚、水电，还有装个扶手方便老人。

杜鹏：如果说我们把这个社区服务做扎实了，比如说我们的无障碍的改造，我们的这个居民楼的改造，那么楼前面这种无障碍的设施那么也使得许多老人呢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他就入住养老机构。

视频片段：他帮你调整一下高低。

解说：社会力量的释放为社区养老的细致化和本地化带来更多可能，同时社区服务得以借力辐射到千家万户，对于怀有传统观念不愿入住养老机构或由于经济能力限制无法入住养老机构的长者来说，如何减少他们在家中安度晚年的阻碍则是更为现实与迫切的议题。

视频频道：现在就等你们来做另一个扶手，谢谢你们了，医生特别今年非常关心我，好多时候打电话跟我聊注意身体还有什么，真的很关心，小吴，给他测一下血压，曾叔，那我现在给您测个血压，好的，测个血糖看一下，放松，不要紧张。

解说：曾少杭，今年63岁，退休前在一家公司做保安，2016年5月被查出肝癌晚期，他的独生子早年在意外中丧生，只得投奔在广州的兄弟姐妹。

曾少杭：我们这个家庭是特别的，四种病人同住一间屋，老妈96了，大嫂又得了癌症，要做化疗，我二嫂又残废，现在轮到我，又得了这种病。

解说：一大家人的生活用度、日常料理全都落在了身体尚算硬朗但也已经71岁的大哥曾渝杭身上。

曾渝杭（曾家大哥）：负担太重了，退休以后回到街道，我也比较热心，有时候做义工有时候去参加活动，所以他们一听到我这里有困难的话，居委会江书记跟主任他们都很关心我这个事。

曹冬云（广州一家依养老服务公司经理）：因为我们跟新河浦居委会是有合作的，那么他找到我们我们就会个案护士上门进行评估，我们会做一个完整的照护计划拿给家人去看，比如说家庭护士我服务几个小时，康复锻炼，中医理疗我服务几个小时，如果他需要生活照料那我就派一个护工，上来给他做清洁，每周什么时间过来服务您看这样是否合适，是否是您需要的。

杨波（广州一家依养老服务公司创办人）：老人他所需要的不简简单单的是家政服务，他更多需要的是你照护和医院这种专业水平的一种看护和护理，生理健康度的一种监控，一些健康按摩，这些来说就是介于家政和医院护理之间的这种服务我们就称之为居家照护，也就是我们重点所从事的服务。

解说：杨波创办的一家依养老服务公司从2008年开始发展居家照护工作，主要针对不需要入住医院或无法入住医院的人群，2010年以后，老龄市场需求急剧扩大，一家依开始着力发展针对老年人的居家照护服务。

李杰：现在基本上我们确定的一个养老模式叫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支撑，机构为补充的这么一个养老模式，居家社区这种养老呢更符合于我们这个华人的传统文化的一个需求。

杜鹏：那如果说这样的老人他不是在家里头照护他住到养老机构去了，实际上政府已经支出了许多建设床位的钱和每个月的补贴，那我可能就要算一下帐，我每个月补贴他床位的这500块钱，如果相比之下他家庭成员能照顾我那这500块够不够一个月买上两天的服务，那他比那两天还要便宜，那这个时候你可能就鼓励他在家里头，那就是一个对政府来说，对家庭来说都是有利的。

杨波：“十二五”期间我们叫9073和9064，为什么这样说，90%的老人我们认为都是居家养老，就是待在家里进行养老，但这个跟家庭养老不太一样，因为他所需要的外面这样支援的服务是外面的从业人员，而不是家庭的个体成员。

曾渝杭：护工做得很细，做的很细，所以呢，所以怎么说呢，这样的公益事业真的需要有人，尤其是我们年纪又大了，小孩又不在身边，怎么办？

解说：当下这种经过政府评估得以享受免费服务的对象尚数少数，大部分像曾渝杭一样肩负重担的照护者都会面临孤立无援的状况，他们所背负的压力直到近期才受到关注。

张锦丽：想想看家人要24小时的照顾这些长辈事实上他是很辛苦的，其实他也没有替代的人手，有时候你会看到不幸的消息，甚至说，把长辈杀了，自己再自杀的这样的一个新闻，就开始浮现，所以政府可不可以来协助家庭里面做这样一个分担所以就开始有了所谓的居家喘息服务。

视频片段：僵硬了，稍微抬起来，放下了，慢慢放，慢慢放。

解说：张梅津的母亲吴春长期卧病在床，妹妹出嫁到外地后照顾母亲的重担都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张梅津是职业按摩师，但是从母亲生病后她每天的工作时间被缩短了到三小时，睡眠也只剩下五小时，面临物质与精神的双重压力。

王淑芬：我们提供给她一个支持性的服务，让我们的照顾者能够去可能顺利的外出，也让我们的服务对象她在照顾者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他也可以能够生活得很安全，很舒适。

视频片段：阿姨你来了，你好，你好，里面请。

解说：张梅津通过政府社会福利机构申请居家支援，经过专门机构综合评定后她只需要支付小额费用，剩余大部分支出都由政府承担。

张梅津（台湾新北市汐止居家喘息服务对象）：我觉得我自己轻松好多，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因为平常外出工作时间常常变成她们来照顾妈妈这一块区域我可以正常地生活，这样作息可以调整过来。

郭姿兰（台湾新北市汐止区居家服务管理员）：起先是先帮她擦澡，所以我就跟中心争取说请那个辅具中心可以帮忙给她弄一个刚才那条洗澡椅，给她拉到那个浴室去冲澡，这样子奶奶也比较舒服，感觉上洗跟擦就差很多，精神会差很多。

吴春（张梅津母亲）：对啊，她们比较会帮我弄，我们自己做比较不可能做到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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