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界内,对很多人来说冯骥才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一米九三的个头得了个“大冯”的雅号。他写散文,写报告文学,创作小说,走遍大江南北,描摹山水世界,“大冯”一直作为画家和作家为人熟知。然而,近些年,他的身影却频频出现在乡村田野之中,为那些无人问津的土玩意儿大声疾呼,和那些即将远逝的民间艺人亲密接触。今天的大冯,其公众形象,已经转变为一个民间文化遗产的抢救者。
王鲁湘:这为什么叫消逝的花样呢?难道就是这些花样都现在不存在了吗?
冯骥才:它不存在了,一般来讲古代的妇女衣裳那种比较精美的一些彩色的花纹都是绣上去的,但是现在呢绣花的衣服很少有人穿了,另外一个呢现在的女人一般来讲,都没有过去这种刺绣,女红都已经没有了,所以慢慢就需求就少了,那么这样的剪纸呢自然也就衰落了,衰落以后呢如果它要不转化为文化的剪纸就变成了一种收藏,或者民间美术,这样的,要不转化过来,它从生活意义上的剪纸就一定要消失。
以作家身份成名的冯骥才,别看拥有着诸多的头衔,其实,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投入最多的只有一项工作,那便是民间文化的抢救。从江南水乡到天津老城,从田间地垄到古镇民居,小到剪纸花样,大到老宅村落,大冯一直奔波在保护民间文化的最前线。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1991年的周庄说起。
冯骥才:我去的时候周庄那个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没有一点的商业化。那天下着大雾,桥上都是青苔,走得时候还有点滑,站在桥上面的时候,那个大雾里面,听得见鸟的声音,一会儿从头上过,一会儿从脚底下过。因为什么它那个鸟是从桥洞里穿过去,那个感觉特别美好。
冯骥才:我站在那个桥上,老远看见在那个河边上,突出来一个小房子,那个小房子很美,下边呢还有一支船。他说那个房子是迷楼。
迷楼,位于周庄古镇贞丰桥畔。上世纪20年代初,著名进步诗社“南社”的柳亚子、沈钧儒、陈去病等人常在此痛饮酣歌,乘兴赋诗,迷楼因此名声大振。
冯骥才:小楼上有一个小茶馆,茶馆里边的一个女孩子很漂亮,他们说这些诗人,这些文人迷上这个女孩子了,所以经常在那聚会,据说沈钧儒的夫人还到那去看过,坐着轿子到那看一看,要看看这个女孩子到底有多漂亮,结果走到一半呢,好像不合适她这个身份,到那去看一个茶馆的女孩子,后来又退回去了。实际上他们,柳亚子当时在那谈了一些进步的东西,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谈诗那个地方比较安静,找一个闭静的地方。所以经常在那个地方,后来我说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美了,他们说这个房主要把这个楼要拆掉了,我说为什么拆掉了,他说现在周庄人都兴在周庄外面盖新楼,新楼就是把老房子拆掉了以后,有的能用的木料拿下去,不能用的有些东西烂砖烂瓦就把它卖掉了,我说那得多少钱啊?我说那么好的一个房子把它拆掉了得多少钱呢?他们说好像有三四万块钱就够了。后来我在上海开画展的时候,正好有一些台湾的一些人,就老想希望我能卖画,但是我那时候只想展览让人看画并不想卖画,手底下画也不多,后来我说这样的话我说干脆这样吧,我把画卖了,我卖一幅,拿这个钱我说把这个迷楼买下来。
当年,冯骥才美好的愿望并没有最终达成,正当他卖掉了画作,准备以画换楼时,迷楼精明的主人,却给大冯上了一课。
冯骥才:这个事办了以后人家就在这展览期间,后来给我一个回信,人说那个房主说啊说我要买,这个房子涨价了,说涨到十万块钱了,我说十万块钱我就再卖一幅画,他们说你别卖了,他说你再卖他说还得涨价。
王鲁湘:他落地起价。他反正就是。
冯骥才:后来我说,那可惜了,我说那这房子非拆不可了,后来他说了一句话倒挺好,他说你放心,你要有人买要能够出高价的话,他说他反而他不会卖了,他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了,就直到现在这个迷楼也没有拆。在这个之后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一个问题,就是人们开始为了追求一个新的生活,要开始把过去的历史,把过去那些很美好的东西,要把它扔掉了。
早在19世纪30年代,类似的问题也曾发生在工业革命中的欧洲。当时,法国著名作家雨果写了一篇《向拆房者宣战》的文章,他厉声斥责开发商把法国历史的精华,把石头上最宝贵的记忆都给毁掉了。雨果的呼喊得到了当时法国文化部的重视,于是法国进行了一场“大到教堂,小到羹勺”的文化普查。得益于这次“觉醒”,如今的法国,很多城市都严格保持着历史原貌,形成了古老韵味与现代文明并存的景致。同样身为作家的“大冯”,对前辈的这一“壮举”深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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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eng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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