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守护神”常书鸿:宽广的孤独
2009年12月14日 10:13凤凰网专稿 】 【打印共有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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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沙娜:那天天刚晴,过了一会就听到飞机拉警报,轰轰轰,他们好多人就说这是演习,这是演习,刚说了这个啪嗒啪嗒啪嗒,一下子整个一片黑,我妈妈拽着我就在桌子底下就保护我。等到飞机过去了,炸弹炸完了,一出来一看,全是黑的了,烟,然后叫,完了一看,地上好多人都断胳膊断腿了,吓死了。

解说:这件事之后陈芝秀皈依了天主教,1941年常书鸿调任教育部下辖的美术教育委员会,一家人结束漂泊,在重庆安顿下来,不久长子嘉陵出生了。

常沙娜:这个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我们住在凤凰山,叫《凤凰山即景》,这是我,我养的鸡,养兔子,这是我妈妈抱着嘉陵。

解说:安定的日子,尚未展开,常书鸿的机会来了,1942年,洛阳龙门浮雕《皇后里佛图》,惨遭奸商盗卖,围绕这一事件,重庆文化界呼吁加强文物保护。于是,敦煌石窟被劫掠的命运再次被人提及,不久,在监察院院长于右任的主持下,隶属于教育部的“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筹备成立。经徐悲鸿和梁思成的联合举荐,常书鸿被任命为筹委会副主任。

常沙娜:这个于右任支持了我父亲,他就讲了,藏经洞没有了,但洞窟还在呀,壁画还在呀,彩塑还在呀,石窟依旧啊,谁去保护,谁去研究?徐先生也鼓励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思成也说,说我现在身体不好,我要身体好,我一定也要去。

解说:苦苦等待了六年的常书鸿兴奋不已,然而凤凰山的小屋里,一场争吵不期而至。

常沙娜:我母亲就说,你疯了,你要去你去,我不去,沙娜也不能去,她还要上学。后来她跟我说,我妈妈说,你爸爸疯了,还要到甘肃去,甘肃那个荒芜的地方,连房子都没有,都住在窑洞,我说是吗,我说我也不去。

解说:一番流泪和争执之后,常书鸿和妻子达成协议,他先去,芝秀随后。

常沙娜:最后还是走,我爸爸就是这样,杭州人据说有一个话,他自己也说,杭铁头嘛,认定了的事情,非要做到不可。

解说:1942年10月,常书鸿乘坐一辆敞篷大卡车从重庆出发,一个多月后抵达兰州,1942年底,在兰州召开的敦煌艺术研究所筹备会上,有人提议将研究所设在兰州,常书鸿坚决反对。他说,兰州离敦煌一千二百多公里,怎么搞保护?怎么搞研究?如此一来,常书鸿在兰州备受冷遇,人员招募和器材供应都陷入窘境,无人问津。无望之际,常书鸿遇见了自己北平艺专时的学生龚祥礼,在他热烈而近乎哀求的劝说下,龚祥里被打动了,他答应跟随老师去敦煌,并推荐了自己的朋友陈延儒。通过甘肃省教育厅,常书鸿又从公路局招来了一个文书和一个会计,这便是他西行敦煌的全部人马。1943年2月20日清晨,常书鸿一行六人从兰州动身,他们像中世纪的苦行僧一样,顶着高原早春的刺骨寒风,开始了一生难忘的敦煌之行,终于一个月零四天后,当一轮红日从三危山升起时,他们看到了远处的千佛洞。

解说:当常书鸿终于站在莫高窟面前时,这座宏伟的建筑却让他心痛不已,在回忆录中,他这样写道,“宝藏被劫已经三四十年了,而这样一个伟大的艺术宝库,却仍然得不到最低限度的保护,就在我们初到这里时,窟前还放牧着牛羊,洞窟被当做淘金人夜宿的地方。脱落的壁画夹杂在残垣断壁中,随处皆是。我不胜感慨,负在我们肩上的工作,将是多么艰巨沉重”。莫高窟地处戈壁荒滩之中,唯有窟下搭建了上、中、下三座寺院,常书鸿带着工作人员搬入中寺,门口挂上一块写有“敦煌艺术研究所筹委会”的粗糙木牌后,便开始工作。

孙儒僴(敦煌研究院研究员):他去的时候是1943年,张大千1943年也在敦煌。1943年秋天,张大千离开那里回四川,就跟他说,我们走了,你可是无期徒刑啊。

解说:虽是无期徒刑,却是自觉自愿,面对劫后余生的艺术宝藏,常书鸿暂时放弃了他的艺术,干起琐碎繁巨的石窟管理员工作,而这工作的第一步便是治沙。

范华(原敦煌研究院职工):刮东风还好,就怕刮西风,刮西风山后头有个沙山,一刮西风就把沙子刮来,那个沙子就像流水一样,哗哗,就这样子流,隔几天就往出清,隔几天就往出清。

解说:起初,常书鸿屡次向国民政府打报告,希望县府帮助他们治服流沙。然而,万不得已拿出几文大钱之后,敦煌县府表示爱莫能助,常书鸿只好自己想办法。

孙儒僴:他当时请教了一些老人们,说是这个沙该怎么办,人家告诉他在山崖上,边边上修一堵墙,沙来了就把它挡住了。

解说:一个开饭馆的师傅告诉常书鸿,莫高窟的水咸,只要夯实了,便可用沙土筑墙。于是常书鸿带领全所同仁,会同敦煌县民起早贪黑干了50多天,筑起一道高2米,长2000米的沙墙,将492个石窟连同上、中、下寺三座庙宇,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为了处理洞窟内外的积沙,常书鸿发明了一种他称之为“拉沙排”的工具,以绳索拉动木板,一点一点把沙子刮出来,治沙的同时,常书鸿开始带头植树。

常沙娜:我父亲那时候带头种树,是必须要种的,每年种树,砍树是绝对不行,据说文革的时候,打倒常书鸿,砍一个树给他看。

解说:让常书鸿喜出望外的是,不久他的学生董希文、张琳英、张民权、乌密风等人自筹经费,千里迢迢赶到敦煌。他们的加盟使研究所实力大增,洞窟保护、调查、编号以及临摹工作终于得以陆续展开。然后,与此同时恶劣的生活环境也在不断考验着研究所的工作人员。

范华:那会子的条件可差的很,都是毛驴,买一次东西得两天,头一天去,第二天回来,有的时候买上的肉,一路上天气热就臭了。

解说:中寺房间有限,新来者只好住进马厩改造的宿舍。1944年,刚刚进入初冬,来自内地的年轻人们,第一次领教了敦煌了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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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李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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