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那天的场面很壮观,赵朴初在会上见到了很多久别的老朋友,这让他格外开心,总理坚持与每一个与会的人握手,当赵朴初来到总理面前的时候,周总理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赵朴老,见到总理精神很好,赵朴初也很激动。浩劫之后,恢复佛教迫在眉睫,赵朴初盘算着找时间亲自向总理汇报。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大会过后不久,总理的病情再度恶化,一年后,周恩来因病逝世。对于赵朴初来说,这样的消息已经无法用噩耗来形容,他恸哭失声。挥笔写下了那首著名的《周总理挽诗》。
陈邦织:那个时候我们家离天安门很近的嘛,天天吃完晚饭,我就跟他,俩人去散步,散步呢天安门的,那些旁边的小树上,都是些小白花,他就把小白花摘两朵下来,,揣在自己口袋里头。总理灵车从大会堂走过的时候,送到西郊的时候,那我们两边都站着看呢,我们也,看了回来就讲嘛,他不能去看的,他年纪大了,我们就回来讲,讲得他也就做诗嘛。
解说:那段时间,赵朴初写了难以计数的诗词悼念总理、讽刺小丑。这些诗词,被年轻人传抄出去,成了游行的队伍里最显眼的条幅。失去总理的悲痛,持续了整个春天,四人帮垮台后。中国佛教进入了恢复、发展和繁荣期,赵朴初以耄耋之年,迎来了人生又一个辉煌时期。文革过后,赵朴初的第二本诗集《片石集》发表,在序里,赵朴初这样描述自己那十年的生活:那段时间锻炼了身体,也写了不少诗。几十年来,赵朴初共写诗2000多首,而文革期间的100多首,记载了那一特殊时期他的心情。
陈晓楠:1979年元旦头一天,赵朴初梦到了太虚法师。醒来的时候他想了很久,他回想起从上海来北京前,最后一次见太虚法师的情景。1947年3月7日,太虚将赵朴初叫到玉佛寺,告诉他说,自己将要到无锡和常州去,而且把一本《人生佛教》的书给了他,勉励他为佛教护法。十天之后,太虚在玉佛寺圆寂。赵朴初那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无锡和常州,便意味着无常。看来,护法护教已经是法师的临终嘱托。
解说:那年的赵朴初73岁,恢复全国各大寺庙的热情时刻燃烧着他。此后几年,赵朴初的大部分日子是在外面度过的,陈邦织也一直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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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邦织:开始的时候我不大愿意跟他一起去,有人就说,你呀这个人啊,说我这个人,糊涂,他说的,你现在不愿意跟他去,万一他有什么事情要叫你去,你都来不及,这样子以后我就一直都跟他走了。
解说:陈邦织没有想到,古稀之年的赵朴初进入了人生又一个辉煌时期。
叶小文:文革之后,是朴老站出来,他作为共产党的诤友,挚友,讲真话,那么他为全面地恢复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他是做了很大的贡献,包括第一批恢复的就是寺庙,教堂还在后面,那寺庙太多呀,怎么办呢,后来国务院就定了,先定了140几所重点寺庙,先给它恢复起来,所以现在才有重点寺庙之说。
老管:宗教一恢复就要经书,作为起步阶段,我们的全国宗教和大庙,和天主教,基督教,都统一在一个起步起来的,但是刻经处不行,刻经处必须先走一步,大庙一建成就问你要书,其他庙书都烧了,这个时候我真有点急啊,记得不得了,这个时候朴老嘛,他不让人的,你知道。
解说:重建寺庙,恢复宗教活动,赵朴初严格把关,倾力协助,那段时间忙碌非但没有困扰到他,反而使他散发出像年轻人一样的活力,全国各大寺庙在逐步恢复,大到寺庙的建构大佛的造像,小到刻经处一块经板的筹备,很多他都要亲自过目,特别是对刻经处,赵朴初事无巨细,尽心尽力。
老管:我有一天,我在家里还睡觉早晨,有人就喊我了,说管主任,管主任,朴老来了,在西大厅,佛教协会有个西大厅,很大的个大厅,你快去汇报去吧,我就去了,我一进了大厅一看就是朴老一个人,他和我讲他说是今天还是这样,没有汇报不汇报,随便你就谈,你谈,说我这吃着饭,什么饭,三片炸馒头,一碗稀饭,一点点小酱菜,这就是饭,我一看就这么平凡啊,最后酱菜吃完了,稀饭还有一点,那个三片馒头也吃完了,炸馒头,把那个沫沫都得扫到稀饭里头,最后和稀饭喝下去,榨菜有点沫沫,都倒里头去,这是,这是伟人啊。
解说:赵朴初的那顿不经意的早餐,让管主任备受触动,此时的中国百废待兴,他知道他即将汇报的情况,给对面的朴老出了一个大难题。
老管:刻经处没有钱啊,真穷啊,我第一次在这汇报工作汇报完了以后,我就和朴老讲,大体上我路子已经拉出来了,40条我已经拉出路子了,我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我说我没钱,吃饭都成问题,我说是要给我这拨款,我说朴老你先给我十万块钱,然后我再做预算,需要多少钱再问你要,朴老听完了,他也笑了,他也表态了,他说至于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解说:后来管主任拿到了赵朴初筹集来的第一笔资金,开始了对金陵刻经处的全面恢复,他心里清楚这笔钱来之不易,他将打了麻将的刻经板一块块地整理抢救出来,随后在朴老的启发下,做出了重大的决定,借鉴改革开放的一切新方式,尝试性地搞起了宗教自养,他要回了外流的土地,盖起了招待所,刻经处日渐恢复生机。
老管:我楼底下的房子干什么,我出租了,第一次出租60万,那时候值钱啊,好,这下子我可有钱了,这时候就有钱了,这样就为刻经处搞这个,自养,搞这个生产,在这里以后,朴老以后,我这是有钱了,我干的步子也大一点了,朴老每一次见了以后就是一句话,又变样了嘛,再过来以后,又变样了嘛,因为他是多长时间才来一次,多长时间来,又变样了,他高兴得不得了。
解说:说起刻经处恢复的点点滴滴,管主任并没有刻意叫苦,他生动而平静地向我们描述着,跟随赵朴初这48年来,与刻经处经历的一切大大小小,是是非非,只是那些与他一样,在宗教政策恢复之初,苦心经营的局内人,一定可以在他近乎平静的陈述里,体会到曾经的甘苦与辛酸。
老管:赵朴初这48年,把原来的刻经处变成今天的刻经处,刻经处搞完了以后,搞到这个样,有人就和我讲,就讲了,说老管,你真不容易,你这是大功啊,什么说了好多恭维的话吧,我说不对,我说有我二十个老管我也干不起来,我后边有棵大树,这棵大树就是朴老。
解说:今天的刻经处,工人们娴熟的动作,意味着中国古老的雕版印刷技术、线装函套工艺等正在被完整地保存并发扬光大,这里成了世界范围内的汉文木刻版佛经的出版中心,2006年,刻经被国务院列为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依靠着赵朴初这颗大树,全国各大寺庙日渐恢复起来,佛教道场香烟鼎盛。在这些有着相同落款的匾额里,依稀可见落款人曾经的付出和努力。
陈晓楠:1993年,86岁的赵朴初在上海的黄浦江边掉落了一颗牙齿,他想起了15年前,他曾在日本掉过一颗,埋在了盲圣鉴真和尚的墓地里,这在中日佛教民间交往史上,别具深意。55年前,他也是站在这里,目送了一批又一批青年人参加新四军。感慨之下,他赋诗一首,取名《牙坠》。朴老对身边的夫人陈邦织说:平生此两事,差可告父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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